【琛南旧事】风过百花残（一）(2)

周震南又做噩梦。
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做噩梦了就会偷偷从家里跑出去找姚琛。姚琛听了他的敲门声就会忙乱着起身，套上一件根本不保暖的大衣来给他开门。他见了红着眼眶的周震南就会二话不说将他环抱住，轻声哼着哄他，等怀里的娃娃被他的心跳捂热乎了，他再把周震南带进家里去。
小娃娃的手白得发亮，像糯米那样软。
周震南生得那么漂亮，小嘴是偷着红的粉色，姚琛每次见了都想要咬一口。
但周震南不爱喝水，一年四季小嘴唇都干巴巴，起了皮的嘴角会带出娇软的语调，用带着重庆味道的口音喊出两个字：“姚琛。”然后姚琛就会陪着这样一个娃娃，度过一个又一个四季。
他的周震南不需要长大，但周震南总要长大。
周震南是很喜欢粘着姚琛的，但那是在姚琛身体还好的时候。他总做噩梦，大晚上敲响姚琛家的门，从梦中逃到姚琛怀里去，让姚琛用身子将他护起来。再然后，他理所应当进到姚琛家里，窝在姚琛的床上。姚琛忙乱着，忙乱着为他准备夜宵。其实他倒也不那么饿，但他喜欢姚琛匆忙着的身影，这总让他觉得姚琛的破瓦屋比他那有这朱红色大门的“家”温暖得多——只有姚琛会是全心全意为他而忙碌着的。

姚琛会喂他吃夜宵。
一口一口，一勺一勺，每次都凑到嘴边吹吹才喂给周震南。周震南张开嘴，一口接一口吃。不过一会儿，腮帮子就被塞得鼓鼓的。姚琛看着小嘴吧唧的娃娃眉开眼笑，倒真像是自己家的孩子。周震南嚼累了，夺过姚琛手里的勺，大大咧咧舀一勺递到姚琛跟前。姚琛笑着去吃，就被滚烫的夜宵烫得直吸冷气。周震南趁机笑，娃娃般的小身板疯抖，就像随时要散架，发出“咯咯”的声音。姚琛听见了也不恼，要笑着说他”坏小南*。
吃完夜宵，姚琛把碗泡进厨房的水槽里，不洗，立马就回来守着周震南。像是怕一不注意周震南就会变了猫，从他家偷跑出去，消失在夜色里，再找不见。
但他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他的小南乖顺地坐在他的床上，见他来了，就要伸手扯他的衣物。周震南这个娃娃很奇怪没人知道他扯别人衣服要干什么，但姚琛会顺着他。于是，他称心地将姚琛扯到身边，扯到床上，也把自己扯进他怀里。
他扑在姚琛身上，真像只猫儿，在姚琛颈上留下两排沾着口水香的牙印，然后心满意足在姚琛身上缩成个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