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至深之所(4)

二人类文明诞生至今，不过才短短数千年，然而在这数千年中人类一直不断越过雷池，他们发起战争，他们发明核弹，他们灭绝动物，工业蓬勃发展、污染物排入大海与天空，一切顺其自然，当人类第一次意识到他们需要收手时，他们并没有停下，直到气候循环被彻底打破，间冰期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走向尾声，这些生物链顶端的智慧生物们不得不面对飞涨的海平面，终于世上只剩下一个声音。
那就是人类需要团结，共同偿还这百年来欠下的债，不然人类将要灭亡。
夕阳将尽，一艘暗淡无光的客轮正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在其之下便是那被淹没的城市，客轮船缘站着一位少年，他注视着脚下的每一寸废墟，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东西，距离大海啸过去已经足有两月，父母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放餐区开放了，走吗？”方宁推开铁门时擦了擦身上的汗，似乎为了找到江城费了不少力气，而在两月前正是方宁救下了江城，并带他来到了这艘过去只为权贵服务的豪华客轮。
“嗯。”江城应声后随着方宁走入宴会厅，彼时里面满是被褥与蹲着的流民，他们一言不发、浑身恶臭，几名婴儿正被母亲抱着不断啼哭，有人冲着这些母亲吼叫，试图让婴儿安静但也无济于事，母亲们默默把孩子抱得更紧，没人知道她们的丈夫去了哪里。

“借过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方宁与江城跨过无数流民，不断跟人道歉，他们艰难地从旋转楼梯向上攀行，而流民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两个孩子，方宁与江城感觉身后越发沉重，只得快步前进。
宴会厅有三层，放餐区在最上层最狭窄的区域，那里是曾被商贾们用作豪赌的大堂，赌桌、转盘、老虎机一应俱全。
“不公平，他们是后来的，凭什么要和我们分食物！”放餐区内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中年男人正打闹，看样子是之前就在船上的客人，他不善的眼神四处瞟荡，恨意向着每个人投来，物资见底的窘境使得这位体面人不再体面。
“对啊，凭什么！”原本还只是从客房探头偷看的人们都走出来了，男男女女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餐盘被人推下赌桌，珍贵的包子也被踩得馅料横流。
“在这等着。”见状，方宁把江城置于身后，只身窜入人群中，过不了多久她就端着一个餐盘溜了出来，这姑娘笑得跟花一样，拉起江城就躲进堆成山的老虎机后，借着微弱灯光将那些微波炉热过的冻品盛了出来。
“船长那里有什么消息吗？”江城艰难咬下一口硬硬的包点然后说道，为了找到父母，江城几乎一整天都呆在甲板上，他根本无暇了解船内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