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写的小说，不点进来看看嘛～

“叮铃铃……”
下午六点钟的门铃会准时发出清脆的悦响。
将钥匙放回上衣口袋，他推开门走进店里，在门口处略站了一回儿，随后，男人缓缓摘下风帽盖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嗯，店里的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昨夜的酒香。“昨晚那群家伙又喝到几点啊。”他倒有些心疼自己的酒了。他边走边想着迈进店里，走进吧台中随手将脱下的风衣搭在椅背上。
“喵~”
一只全身漆黑的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踩着碎步摇摇晃晃地来到男人跟前，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裤脚。
“下午好啊，墨。睡得怎样？”他俯身将它抱在怀里，揉了揉那只叫作墨的猫的头顶。
回答他的是一阵舒服的咕噜声。
“我也很想你哦。”他微微一笑，将它放回地上。弯腰从吧台下拿出块抹布，仔细地擦拭着吧台上残留的每一处酒渍和灰尘，也一点点擦净洒在吧台上的余晖。
黑猫跳上吧台，注视着男人的身影盯了好一会儿，最后蜷缩在吧台上的一角，睡了。
“叮铃铃……”
突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冷冽的风从门隙中挤进来，惊醒了吧台上慵懒的猫。
墨打了个喷嚏，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惊搅了自己清梦的陌生面孔——

一位身着深色长衣的女子倚开门走进了店里，她围在脖颈上的围巾遮盖了小半张脸，就连帽檐也压的很低，只露出双美丽又略带倦意的眼和小巧玲珑的鼻子，却令人更加想要一睹围巾下的面容。
“好冷清的店……”女子小声嘀咕了一声，抬头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迅速环视了店内一周，径直走到空无一人的吧台前。她从口袋里缓缓伸出手，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喂，有人吗？”
“您来早了小姐，本店暂未开始营业。”
他不紧不慢地从吧台后的暗门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刚洗净的抹布，他平淡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有客人到，难道还不开张么？”她微微昂首打量着眼前这位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挑了挑眉，“你是这儿的服务员？”
他嘴角的笑一僵，但是很快脸上如初，只见他咳了咳，将抹布放回原处后才开口道：“是老板。”
墨喉咙中发出低闷的咕噜声。
“哦，抱歉。”她瞥了趴在吧台上的黑猫一眼，转而朝他轻声笑道，“没想到酒吧的老板居然这么年轻——可否从您这里讨杯酒喝呢？”她缓缓解开围在脖颈上的围巾，露出一张任何男人见到都会心动的，极妩媚的脸来，挂着勾心动魄的笑。
“天真冷，需要来一杯不是么？”她朝他眨了眨眼，问道。

“当然。”他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起来，可眼中的平淡却仿佛在看一块冰冷的石头。“请稍等片刻。”他说。
她选择坐在店内一角靠窗的座位，因为只有在那儿，还可以触摸到落暮所舍予的最后的温暖。她摘下戴在头顶上的小礼帽，一头显眼的深玫色的长发如流水般倾泻下来，一直垂至腰际，在余晖的映照下微微闪着光。
她将礼帽和围巾一同放置在桌子上，一手托着腮，微耷拉着眼眸，透过窄小的窗，怔怔地看向街道上过往的路人。许久，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您看起来似乎很累，小姐。”他的声音掺杂着酒杯碰撞声从吧台内传出来，他声音停了一下，顿了顿，又接着传来过来，“要来点音乐么？”
“啊，谢谢。”她猛然惊醒过来，发觉自己刚刚竟走了神。她闭上眼捏了捏鼻梁，漫不经心地答道。
她确实太累了，长期的神经紧绷加上睡眠不足已经从内部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身体，她只是眼神稍稍恍惚一下，强行压抑下去的困意便如潮水般立刻涌上来。
他将划针拨到唱片上，按下开关。舒缓悠扬的琴声随即从唱片机的喇叭中流出，充盈着整个房间。
“也许您应该好好睡一觉。”
他端着两杯酒朝她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由衷的建议道。他朝她摇了摇手里的高脚杯：“可否能赏个脸，一起喝一杯？”

“您请客吗？”她施施然一手托起酒杯，拨弄了一下耳畔的碎发，朝他莞尔一笑。
“哦，该死，早知道我就买个大点的床。”他装作懊悔的耸了耸肩，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伸手与她碰了个杯，“请吧，这杯酒应当属于如此美丽动人的小姐。”
“您的话可真有趣，先生。”她摇晃着高脚杯，欣赏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间流转，缓缓贴近她精致勾勒的唇，“嗯……酒也是一样的，迷人。”
“荣幸之至。”他也饮了一口酒，然后陶醉般地眯起眼睛，“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美酒配佳人’，说的应该就是这样。”
“您这儿的美酒可不少呢，想必也遇见过不少佳人吧？”
“确实如此，可是小姐您却是最独一无二的呢。”
他弯唇，将酒杯搁在桌上，眼底多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那，您说说看，我哪里独一无二？”她言语间又小饮了一口酒，双颊间顿时飞出一片迷人的红晕，眼神也愈发迷离起来。她胳膊支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抬眉，看着他。
“比如说，您那美丽的长发，”他顿了顿，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让我想到——”
“干涸的血。”
唱片机里舒缓悠扬的音乐徒然一转，渐变得急促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微变，但几乎瞬间又恢复如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她慢慢坐直了身子，重新笑着说道，“我不太喜欢这个比喻呢。”
“您知道调香师最厉害的是什么吗？”他突然问道。
他背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看她，眼眸幽邃。见她不说话，忽地笑了起来，“是鼻子。”
“……”
“调香师都有异于常人的嗅觉，可以分辨出几百种不同类型的香水，而更优秀的调香师能分辨出近千种。他们甚至可以仅凭嗅觉就能辨认出一个人的性别、年龄，和职业。”
“那可真了不起。”她笑了笑，眼中温度却一点点降了下来。
音乐愈发急促起来，一阵紧促的琴键敲击声不由地让人心跳加快。
“确实如此，”他也笑着，脸上如春风四月，“我曾经有个朋友就是位调香师，他时常到我这儿蹭我的酒喝——不给钱的那种——他曾有次告诉我说：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同的，就像做木匠的老人身上总有一股木屑味，干水产的男人身上总有一股鱼腥味，擦皮鞋的孩子身上总有股鞋油味……这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他仿佛回想起了与朋友饮酒时的情景，目光深邃，嘴角微微翘起。
“可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就连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哀伤的神情，“后来他死了。”

“他被仇人派去的杀手杀死在了自己家中，当他的遗体被邻居发现时，地板上的血都已经干涸了，房间里充满了沉重的血腥味。”
只有听到‘杀手’两个字时，她的睫毛才微微抖动了下，她脸上的淡漠如同凝结的霜。
“听到这消息我很抱歉。”她淡淡道。
音乐激昂的高潮部分渐渐落了下去，钢琴的敲击声变得很慢，很慢。
“我去参加他的葬礼时，他生前养的猫就孤零零地伏在他的墓碑旁，脚上还沾着我朋友的血。我想它一定是知道什么，就把它带回了家，一直养到现在——喏，就是这只。”
他指了指不知何时来到她脚边的黑猫，而这只黑猫此时正在龇牙咧嘴地对着她的靴子低声嘶吼。
她微微皱了皱眉。
“哦，别害怕小姐，它平时不这样。”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墨顺从地停止了咆哮，扭头纵身跳上了他的膝盖。
“除非它闻到血的味道。”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她的瞳孔蓦然收缩，控制不住地看向自己的靴子。在鞋后跟处，有一小块深褐色的污迹——
干涸的血。
她缓缓抬起脸，看着他，眼中早已没有了任何温度。
“又或者——”他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轻不重地将高脚杯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杀手的味道，小姐？”
音乐骤停，顿时空旷的店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一丝余晖从桌子上溜走了。
太阳落山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当她再度睁开时，整个人周围散发的气场完全变了。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寒气，冷冽的寒气，冰冷如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不掩一丝。
她似乎有点生气了。
“这曲《落日的黄昏》弹得很不错。”她面无表情地饮下最后一口酒，将高脚杯倒扣在桌面上，轻轻呼出口气，“酒也醉人的很。”
“您喜欢就好。”他笑容依旧，不减半分。
“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位朋友。”
她给他最后的机会，在事情滑向无可挽回的地步之前。
“可您是位杀手。”
“……”
好吧，她很生气。
沉默，一段粘稠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子里蔓延。
她抬眼，视线与他碰触在了一起。
他的眼中自始至终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
寒光一闪，一把玲珑的短刀从她袖口中飞出，抵在他喉咙上。
握刀的手，腕皙白若玉，指骨分明，有力。手握的刀，锋薄如蝉翼，刀身似雪，很稳。
“……”他慢慢地举起双手，一动不动。可脸上却笑容依旧，不改一丝。

墨依旧趴在他的腿上，抬起脑袋瞥了一眼，继续埋头闭目养神。
“你在激怒我，可见你并不怕死。”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他静静地看着她贴近的脸，近到他甚至能看见她眼里的血丝。“杀手晚上也会做噩梦么？”
她骤然睁大了眼睛，受惊吓般地猛地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在了椅子上，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呻吟，下一秒，她的手不受控制般地颤抖着高高举起，刀锋反射出的寒光在刹那间照亮了他的眼睛……
“叮铃铃——”
“喂！老板？是您在里面吗？”有人在店门外推开门朝里面喊道。
店里寂静无声。
墨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甩着尾巴欢快的跑向门口处。
“奇怪，门没锁，而且刚才还听见里面有声音的啊……咦？墨，你醒了啊。”杰克今天走的有些晚，等到酒吧时天已经黑了。他掏钥匙时发现门没锁，正当他推开门准备进去时，店内又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便以为是老板来了。他这样想着推开门，但店里只亮了一盏仅供视物的小灯，什么也看不清楚。
“老板，您在吗……呜哇！”杰克在昏暗中半摸索着朝灯开关处走去，猛地看见靠窗的座位上立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吓得他心脏猛地一颤，“老板？”

“是我。”他平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大惊小怪什么，没看见吓到人了么。”
杰克这才发现老板怀里好像搂着一个人，因为两个人靠的太近和光线太暗，所以方才他没看见。“啊，啊、这，这位难道是……”杰克舌头有些打结，两位的关系仿佛昭然若揭，可他就是磕磕绊绊地答不上来。
“嗯，是老板娘~”他微微侧过头，唇角翘起一个微笑。
“咚！”她一脚踩在他鞋上，发出一声闷响。
“……”
她躲在他身后，正挑着一双柳眉瞪着他，其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明。
他扯了下嘴角，“呃，是女朋友。”
“咚！”又是一声。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甚至能闻到来自她发间的幽香，但他可不敢乱动，看似他们两人暧昧地拥抱在一起，但其实她手中的刀还抵在他的腰上。只要他敢有一点儿非分之想，他相信这把刀下一秒真的会在他身上留下几个血窟窿。
在门铃声响起的一刹那，她的眼中恢复了理智，手中的刀在离他鼻尖不到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她愤恨地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拽起，将他双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同时将刀抵在他的腰上，将头贴近他胸前，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道；“敢乱动、说错一个字就杀了你！”

“……”杰克大脑有些混乱，平时根本不沾女人的老板竟然有女朋友！并且自己还在人家亲热的时候撞了个正着……这感觉比在现实中看见一只会飞的猫突然朝自己说话还要怪……
他缓缓移开放在她腰上的手，从桌子上拿起围巾，动作轻柔地围在她纤细的颈上，又拿起一旁的礼帽，微微垂眼，看着她。
她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慌乱。
她不由将围巾向上扯了扯，遮住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抵在腰上的刀自然也加重的些力道。
“……”他忍住心底的笑意，仔细地把帽子盖在她头顶上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颊。
她眼神骤然一冷：“你……”
“路上小心点哦。”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所幸她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刀收回袖口的同时压低帽檐，头也不回地转身快步离开。
她走的很急，很快，在他看来倒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模样。
“小姐您慢走……”杰克回过神还想多说句话，可大门却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
“……走掉了呢。”他拍了拍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上，一手轻轻捶了捶肩，喊道，“喂，你还要在哪里傻站到什么时候呢！”
“老板……你居然有女朋友？！”杰克按开灯，明亮的光线立刻填满了整个酒吧，照在杰克那张难以置信的脸上。

墨跳上了桌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喵——”
“唔？你居然说那故事无聊？调香师的故事明明很精彩好吗，什么叫做骗小孩子的？”他一挑眉，伸手刮了下它的鼻子。当然，他编的这个故事的确是用来骗她的，其用意嘛……
“什么调香师？什么故事？”杰克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喂喂！不是应该讲你和你的那个女朋友的事情才对吗！”
“嘛……”他回想起她离开时那抹深玫色拂动的长发，以及那片薄白秀小，染上了胭色的耳垂，异常可爱。
他不可置否地突然闷闷低笑了一声。
“当然不是，……只是，她很像很久以前遇见的一个人而已。”
谁都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