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记

（一）
一团团的花骨朵断然地被投撒在潺潺江河的表面上，任凭着码头上和游船上的人抽泣和哭号，那些花骨朵带着其表面覆盖着的白灰，在轰轰作响的引擎声中骤然离开人们的视野中。甲板上的亲人们全然陷入了无尽的悲怀，尽管他们无法辨认那些花骨朵承载的是哪位他们所相爱的故人，但此时所有归去的灵魂同这些被江水冲走的花骨朵一样飘荡不定、毫无差别，若非要纠缠着他们的身份，或许花骨朵的颜色也满足不了这样的苛求。
“他们飘荡无归，形同被狂风裹挟的枯叶……而我们有何缘由庆幸呢？”甲板人群中的我不禁叹息。
那些伴随花骨朵下葬江面的枯黄柄叶，在两位僧佛的诵经下也迅速沉没了下去，彼时的人群齐刷刷地跪下默哀。
船只的马达声愈显加大，轰鸣声完全覆盖了僧佛的诵经声，而所有的花骨朵们全然消失不见。
“还有三来回呢……”我悄然听见身旁几位船员的低声谈话。
“是啊，今年去的人真的是多啊——”
“又是疫情，又是老去的人……”
（二）
暂时让海水回流到长江三角洲的入海东北“魔都”。
我的视线始终凝视着深深沉睡的祖父，直挺挺的躺在ICU的病床上，似乎跟往常一样在做着一场同样的梦，带着年幼笨拙的孩子一起抓萤火虫的梦，可惜孩子现在依然笨拙，而萤火虫再也不会在飞跃在田野乡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