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十二（惶恐滩头说惶恐）1(5)

然后是花香。是的，是花香，但混在那样血腥中，并不令人感到愉悦。这香气极浓，浓郁得自鼻端直冲天灵，是一种极其黏稠的甜，有火灼后的焦苦和一种刺鼻的辛辣。
这气味比血的腥臭更令人惊惧。
每一只鬼的头脑都是清醒的。
出自本能的，我们都知道，这是信香的味道。而花香，说明这是一个坤泽的信香。
可我有生以来从未嗅到过如此可怕的信香。
身为乾元，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热，散发出我并不喜让人嗅到的小麦成熟后的谷物香气。我甚至闻到我周围的无数的气味，好闻的，不好闻的，所有的气味纠缠混合着，如水一般淹没了其他所有感官，只剩下更加敏锐的嗅觉。

可即使这许多混杂的味道，也无法压制住那股混着血腥气的花香，且花香愈来愈浓，浓到令我简直无法呼吸到任何一丝空气。它们沉入到我的口鼻之间，将身体中每一丝氧气都挤轧出去，强悍霸道地控制住我的身体和我的理智。但与别的坤泽的信香不同，它所激发的不仅仅是我的欲望，还有埋藏在我心底的深深的来自本能的恐惧，恐惧到我甚至已经忽略了欲望的存在，也忘却了本该属于乾元的尊严和权利。
“曼珠沙华……是曼珠沙华！”我听见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罗刹鬼呻吟般的低吼，狂喜中却夹杂着深深的恐惧，“彼岸花，来自冥界的死亡之花，哈哈哈……”他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着，狂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