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怪谈【16】

26.
“阿嚏！！！”
我猛地睁开双眼，随后全身打了一个哆嗦。
“抱歉抱歉，这个的味道好像有点太呛了。”
眼前是一个留着金色长发，在脸的一侧梳成一个麻花辫的女孩子。她穿着用便宜的布料制成的白色衬衫与黑色马甲，右手绑着发黑的绷带，握着汤勺在不断发出咕嘟咕嘟声音的锅里搅来搅去。
我蜷缩在墙角里，整个身体都感到冰凉冰凉的。我的身子上面盖着一个脏脏的毯子。周围是一些破旧的家具，还有用木板垒起来的完全挡不住寒风的墙。我抬头看了看，上面也是用木板简单地盖住了。有人在木板上铺上了我身上一样的毯子用来防止漏水。
我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啊，差不多了。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金色头发的少女把锅里的汤倒进碗中，给我端了过来。
我接过碗，没有着急喝，而是认真地看着那个少女的脸。
这张脸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可是就像梦醒了会忘记掉梦的内容一样，我想不起来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少女自己也端起来一碗汤，“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说完她就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开玩笑了。趁热喝了吧，这汤里面可是我今天采的新鲜蘑菇啊。如果冷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这是哪？你是谁啊？”我问。
少女的表情稍微变了变，道：“我叫魔理沙。这是伦敦附近的森林里，我的家。”
伦敦？我皱了皱眉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很吃惊吧。倒是你，我还想问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灵梦。”
“瑞姆？啊，灵梦啊。”魔理沙稍微歪了歪头，“这名字真奇怪，一听就感觉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呢。”
“有钱人家？”
“不过你现在这样是被人遗弃了吧？总之不用担心，和我一起绝对能好好活下去的。”
热汤向我冰冷的双手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温暖逐渐扩散到躯干。我的双手微微发麻，感觉很舒适。
魔理沙看向窗外，道：“天色也不早了。喝完了就赶快睡觉吧。”
我点了点头。
“说起来，今天是平安夜啊。我觉得，你一定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啊。”
我知道平安夜，那是12月24日的晚上。据说这天晚上会有一个老爷爷给孩子们送礼物。
“你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呢？”我问。
“这个啊……怎么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地说出来呢对吧。”魔理沙尴尬地笑了笑。
之后我没有再说话，很快地喝完了汤。这汤里有一股令我怀念的甜味。
“你就睡在这边的床上面吧。我睡地板就好了。”
我没有推脱，因为这个用木板搭建而成的所谓的床也并没有比地板好多少。
“那，我灭灯了哦。”
魔理沙吹灭了蜡烛，然后抱着一条毯子躺在了地面上。
这样一来四周就变得一片漆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风声和屋外雨雪敲打小屋的声音。啪嗒啪嗒又呼呼呼的。
我双手抓住毯子，感受着冰凉潮湿的触感。好冷啊。
到昨天为止我都在做什么呢？
大脑里有一层雾一样的记忆，回忆起来就如同以旁观者的身份审视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为什么我连自己有没有经历过昨天都无法确认呢？
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呢？我以后会怎么样？
突然，冷风从墙缝中钻了进来，吹到了我的后脖子上，我被吓到浑身一颤。好冷。
“哼～哼哼～”
在杂乱的风雪声音里突然混入了轻柔的旋律，是魔理沙在轻轻哼歌。我不禁感到双眼发热。
感觉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或者，那些重要的东西，可能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了，梦就消失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美好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消失了。
可是啊。
既然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为什么要让我做那样美好的梦啊……
温暖的液体划过我的脸，滴落在木板上。
太过分了，完全没办法接受……
我已经离不开梦了。既然美好的东西不存在，那么一开始就不要让我做那么美好的梦啊……
梦到底是会消失的。
那我也想和梦一起消失。
眼泪不断地涌出来，我无法抑制身体的抽动。
“那个啊，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绝对的黑暗中，传来了魔理沙的声音。
“我看雪也快要停了，真的再好不过了。等到明天晚上你去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我的眼泪稍微止住了。
“还有，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吗？”
传来了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只想要一个能陪陪我的人。只要是人就可以了，其它怎么样都没关系。”
所以她才会把我看作是圣诞礼物啊。
但是很遗憾，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梦一起消失。
对你来说一定也是好事。趁你对我的感情还不深的时候消失，你就不会像现在的我这样痛苦了。
“喂。”
“嗯？”我轻轻回应。
“你会走吗？”
完蛋了，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眼泪又出来了……
“你是个不错的家伙……但是……”我没有说完，心脏狂跳。
……
沉默了很久之后，魔理沙轻轻地笑了两声，又开始哼起了歌。
杂乱的风雪声让歌声显得若隐若现。我的意识也脱离了我的身体，变得若隐若现了。我仿佛远远的脱离了这片雪地，看到了安静的神社，充满活力的村庄，夕阳下发红的山峰，从竹林中隐约透过的月光同样地洒在洋馆边上的湖面。各种各样充满活力的小生命在蹦蹦跳跳地玩闹着，还有我所认识的朋友们……
但，这些美好的景象逐渐被白光吞噬，消失不见。重要的朋友们都不见了。
只剩下我站在原地。
我穿好衣服，吃了两个用蘑菇做成的点心。魔理沙打开了门。
外面是一片雪白的景色，几乎没有其它颜色。
“那我出门啦。虽然可能很无聊，但还是请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稍微点了点头。
魔理沙看着我，表情稍微变了变。但是最终还是露出了微笑：“一定要等我回来哦！周围的森林很容易迷路的，尤其是下雪天。”
我点了点头。
“……”魔理沙的微笑逐渐消失，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我依然没有说话。
“请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魔理沙就迅速离开了。
可惜，我要让她失望了。我看了看周围的所有东西，结果出乎意料，没有合适的东西。毯子，木板，锅碗。用这些什么都做不到。
不对，还有一种办法。魔理沙不让我与她一起出门，就是因为我没有足够厚的衣服。
于是我拉开门，看着门外洁白的雪地，真的好冷啊。
于是，我就这样平躺了下来。一半的身体都埋进了雪中。
可惜太阳已经出来了。如果雪没有停的话，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已经被雪完整的覆盖住了。没有人能发现我，就这样消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身体下面的雪逐渐融化，我陷的越来越深。皮肤也变得越来越冰凉了。
各种各样的水从我的脸上滑过。就这样了吧。
“嘿～咻。”
我微微睁开眼睛。
“怎么样，有没有大吃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无比的夜空，五彩斑斓的星星密布在上面。
“明明是纯黑色的天空，却有这样漂亮的星星在上面呢啊。真是什么颜色都有呢。”
是魔理沙啊。话音中夹杂着奇怪的声音，大概是在哭吧。
既然现在是晚上，也就是说我已经躺了一整个白天。已经没救了吧。这一瞬的意识可能很快就消散了吧。
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真遗憾。
就让她一个人记得我吧。也不算太差。
星星逐渐消失，四周又一次变得漆黑一片。
虽然看到了预想之外的东西，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正准备闭上双眼，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心。隐隐约约的恶心感与头痛，这感觉有点熟悉……
突然，我的四周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眼睛。看着这些眼睛，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感觉有些刺眼，脑袋也在痛着，胃里面奇怪的恶心感也越来越清晰。
这令人讨厌的感觉，倒是让我想起了一点东西。
奇怪的眼睛也不见了，我站了起身。一旁的魔理沙吃惊地望着我。
“魔理沙，这天空确实很漂亮。但是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
我伸手指向天空——
“这片天空，是假的。”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没有错，没有错。我情绪高涨，直接一跃而起，飞了起来。指向天空的手稍微改变姿势，我张开了手掌——
御币飞到了我的手中，被我紧紧握住，数个阴阳玉在我的周身环绕着。
地上的魔理沙已经看呆了。
我轻笑两声。
这一次，我不会再被骗了。
破幻「横扫冰冷的春之风」
五彩的符纸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寒冷的疾风被打散，凝固的冰雪被蒸发。符纸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发光的痕迹，越来越密集。从这些缝隙里，我看到了目瞪口呆地看向这边的人。
穿着破旧和服的妖梦，蜷缩在山洞里的文文，被关在牢里的铃仙，躺在病床上的早苗，被小混混绑起来的咲夜，流落荒岛的琪露诺。
我疾速从缝隙之中穿过，不断向前飞行。
突然，面前出现了巨大的眼睛。我正准备放慢速度的时候……
“给我滚开！！！！”
熟悉的风压与爆音，这光柱，是魔理沙！
“灵梦！快点，不要停下来！！！”
于是我继续加速，面前闪过数个黑色的球体，是炸弹——
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炸弹变成了碎片。
“我斩不断的东西几乎不存在！”
乱七八糟的弹幕夹杂着气泡向我席卷而来，与此同时，我的耳边响起了快门声，弹幕一瞬间消失。
“我回去会好好写一篇这件事情的报道的哦。”
黑色紧身衣的女性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这家伙怎！！么！！还！！在！！啊！！！尝尝最强的老娘的拳头！！！”
灰白头发的家伙出现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果然幻想乡里面常识靠不住啊。这家伙交给我了。”
黑色长发的家伙出现了。
“我在控制波长和你通话哦。灵梦小姐，那个人由我来拖住，你快前进！”
最后，红色眼睛的吸血鬼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真是的，既然是吸血鬼的话，就来尝尝我特制的银飞刀吧。”
面前已经没有障碍了。
我冲出刺眼的白光，面前是人之里一侧的小山坡。
有一个围着围巾，戴着帽子的女人站在那里，默默地淋着雨。
“果然那种把戏没办法困住你啊。和美好的梦一起消失有什么不好。”她抬起头道。
我悬在空中，道：“不，你搞反了。我不仅回到美好的梦里了，而且还要让你们这些破烂东西消失。”
女人听到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你！！！！来！！！！啊！！！！！”
她张开双臂，放声大喊。
“自我「毁灭秩序的双刃剑」”
整个幻想乡都摇晃了起来，结界也不停地闪烁着。
“哦，这又能怎么样？”
呵呵。
这种反应我见得多了，既然你已经彻底失败了，就让你稍微自暴自弃的撒撒野好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想？
不
可
能
那可太便宜你了！！！！
我猛地冲向她，阴阳玉紧跟在我身后排成一列——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
觉醒「毁灭一切厌恶之物」
巨大的爆音不断响起，令人头晕目眩的闪光爆发了出来。整个山坡都被削去了一角。
我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终于，这次一切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