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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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梦，从那以后我常常做梦。
因为梦里不知身是客。
方可，一晌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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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矜。”
月白色衣袍的少年眉目如画，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他在轻声问我：
“长矜，你为什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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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去死？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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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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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不详。
四个字，我的结局便被决定。
也许我该感激这冷漠家族突然的心软，才让我遇到了扶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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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柳扶疏，公子如玉。
他是在是配极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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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三岁之前，是丞相府中的“神童”，虽非嫡子，却也颇得看重。
十三岁之后，我是所谓“神算”口中的天煞孤星。
生活天翻地覆，甚至被送到偏远的庄子自生自灭，如何能不怨？
凭什么？
就因为我是庶子吗？
就因为主母暗恨我挡了嫡子的风采，所以我就要被他们买通的人批一句不详，老死于乡野？
不，我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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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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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山有妖。
当我在芒山晕倒之前，想的竟然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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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回来已经是两天后。
扶疏背对着我，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卷书。
他转过来，是一张过分俊逸的脸。
许是那天阳光太灿烂，照在他身上，好看又耀眼，无端让我失神。
后来我听说，这叫“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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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扶疏实在是个太单纯的妖。取得他的信任是件极其容易的事。
他对我毫无防备，对着我展露的，永远都是欢喜的笑容。
美丽，又天真到可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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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收到了消息，回归京城有望，心里高兴，踏着月色摸出庄子，去找了他。
月色下扶疏的美缥缈又摄人心神，我忍不住吻了他。
一下，又一下。
然后有人衣袍散落，梨花带雨，浅吟低喘，婉转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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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尽多情是戏文，骗过天下是忠贞，你问我今生做哪种人。
我最想做的人？
大概是——
“你的人。”
微风明月，春色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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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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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赶到扶疏身边时，他只剩一口气。
我恢复了曾经的荣华富贵，却只能在水牢里与他见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