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梦繁花落 第四章 画中仙（三）(2)

想来开店的人一定是财大气粗，复盈细细想了想，漠国境内的富商之中，有哪一个会开这奇怪的店面呢？
复盈问道：“你们的老板是谁？”
小厮愣了，挠挠头，堆着笑脸道：“小的们都是新招来的伙计，还没见过老板的面呢。”
复盈正想继续问什么，却看到小厮脸色一变，朝他身后吼了起来：“我都说了这画贵重着呢，最后再挂！谁让你现在挂出来的？！”
复盈跟着小厮一起看过去，却见两个踩着高梯的佣人刚刚把一副卷轴挂在了正北方空旷的墙壁之上。
那画吸引了复盈的目光，蜿蜿蜒蜒的河水，缥缈凌波于上是一位衣带飘风的女子，婉约脉脉，微微回首，露出了半张面孔。她的眸中莹然有光，神采清雅宣淡，似喜似忧，似是情真意切，又似默然无泪。
复盈忍不住走近了几步，看清楚了画中的两行小子：
金风玉露一相逢，再无日月，绝笔人间。
——唐氏 画中仙
复盈低声喃喃：“画中仙？唐氏？”他又将目光转回画中的仙子身上，只见她绰约如冰雪，果然是能叫作画之人吟出“绝笔人间”的倾城佳人。只是可惜这画的工笔手法似乎尤无法突出其仙风之姿，尚有欠缺。
复盈一向对诗画都有些捉摸的兴趣，他不禁开始思忖如果是自己动笔画如此风景人像，又该用什么笔法来描摹呢？
“公子。”
一个微冷的声音打断了复盈的思考，他侧过头去，看到一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少女，虽然穿着女子家的常服，神色却如同兵器一般无情寒冷。
复盈立刻环顾四周，看到了来来往往的陌生工人，便低声道：“到别处说。”
“是。”
那女子点头，跟着复盈快步走出。
他们走到一处无人的巷陌中，女子撑起伞来挡在复盈头顶，自己全然暴露在雨中，却恍若未觉。
复盈看到她的头发和衣衫都侵染了雨水，将伞柄一推，本就足可以遮挡两个人的伞只放在他一人头上岂不是浪费？
滴答在伞面的雨声将这寂静的小动作掩盖了过去，二人彼此无声。
片刻后，复盈低声道：“你千里迢迢亲自从曲阳城过来，可是有异动？”
女子原本淡漠发冷的面容微微一动，飞快地扫了复盈一眼，却又像犯错一样垂下头去，道：“公子派我去长平公主身边打探消息，我本不该贸然再出现。只是近日来我发现，长平公主身边的男宠频繁出入，甚至收拾行装出远门。我怕不对劲，就偷偷跟着，谁料竟然一路跟回了汾阳。他们押送几十车货物囤积在汾阳城外，又分开一箱一箱地往城中运送，然后分头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属下觉得事有蹊跷，本想暗中汇报公子。可是，就在我跟着其中一队货物到了这家新店时，竟然看到公子你也进去了。属下在外看不清楚情况，又实在担心公子的安危，所以只能乔庄成平常女子的模样，跟进来提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