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生命的笔记《良恶》

    醒来已是凌晨。虽睁开双眼，却依然被漆黑紧紧包围，万籁俱静
。要不是窗帘和天花板交界的缝隙里渗透出微微暗红，可能还分不清自己已经醒来亦或是还处于无梦的沉睡中。
    等待……等待黎明到来吗？我轻轻侧过头，看向双人床的另一边，头发摩擦枕套的“嘻索”声是进入耳蜗的第一个声音；紧接着是一只耳朵埋进枕芯后，纤维互相挤压撕裂的丝丝作响；某个角度甚至还能跟随静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时钟般“嗒、嗒、嗒…”，音质十分奇特，像迈步于松软的雪地中。
    思绪开始逐渐浮上水面，意识渐渐清晰：
    体检当天并没有约到门诊，于是隔天便索性起了个大早，排到了当天门诊的第六名。距离医生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候诊大厅的座位却已经占了过半。我十分理解医院考虑方便消毒和折旧成本的初衷，但还是无法原谅铁质座椅对患者们的满满恶
意，冰冷的寒意仗着初春的潮湿穿透衣物刺痛着皮肤，让本就虚弱的病患毫无反抗之力。
    熟悉的windows开机声音后护士台开始了一天的叫号，每次3至5人。我从铁椅上站起，腿脚有些僵直。虽然才叫了八个号，护士台前却至少围了二十几个人，他们手握挂号单，脸上写着疑惑，嘴里说着同一句话：“还没到我吗？”并把那些被叫到号的人阻在身后，久久不肯离去，单纯却不一定善良
，无辜地挑战秩序却又算不上邪恶
。
    我被分到了3号诊室就诊，排在前面的是刚才二十多人中脱颖而出的老大妈，她叫喊着挤开了身前的所有人，把自己的挂号单拍在了护士台上。
    我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问：“您几号？”
    她预见到了我的意图，迟疑了片刻，上下打量了一番回答：“8号！”
    “我6号。”我忍着腹痛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
    “昂——”老大妈拖了个长音，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翻看起自己的病历本来。
    片刻等待后医生呼叫了下一个病人。只见大妈像听到发令枪那般！夹带着椅子在大理石地板摩擦的巨响冲进了诊室，如同野马脱缰，好似巨鹰腾空，只有她手提的塑料袋，在我眼前留下了一弧白色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