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寻常（二）

【贰】红妆铺百里，泪烛隐不去。
“起轿——”媒婆尖细的声音在爆竹声争响起。
红轿中的她，嫁衣如火，笑容清澈。
爹说的对啊，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她望向窗外老街喜庆，欢闹连天，竟有些怅然地回忆与他如梦一般的往事，却又像小女孩得到心中珍宝一般，脸羞红一笑。
“不瞒姑娘，姑娘正是李某喜欢的类型。”
“就让这件披风，带我送你回家吧。”
“听说南园的菊花开了，不知是否有兴趣一同去赏花呢？”
“我说过，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如果……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
如今，抬头，望着红帘外高头大马之上的男人，竟有了当初意想不到的踏实与心安。夫君，我的夫君。
就这样挺好。虽然放走了自己坚持已久的梦想，但找到了永远温暖的港湾。
敲锣打鼓之声渐渐大了起来。她心中一暖——我何其有幸，能寻得你这样深情的佳婿。
红绸摇曳飘扬，若绽开极艳的一朝风莲，微拂过她的情丝。从此，纤手放下剑，拿起线；放下笔，拿起针。织布绣花，相夫教子。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停车！”
气氛忽的凝重起来，她看见了马上的他背微微一颤。
心若凉冰。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先生！”拦住车队的那男子大声朝着花轿喊道。
果然。
她眉间微蹙，掀起了帘子。
“先生！随我回书院吧！”寂静，无声。
他眉头淡淡皱起：“她已是李某未过门的妻子，若无大事，先成礼可好？”风刮起红布，飞舞。
他正欲牵扯缰绳继续驾马。而拦路的男子似乎并没有退让之意，稳了稳神色继续道；“先生！这亲成不得！您已是清白之身了，可以回来继续教书了！何苦作茧自缚嫁与他人呢？”
街巷刹间安静许久。
话语步步稳逼，话外之意足够明显。他许是听出了这咄咄逼人的意思，墨眸的光芒渐渐黯淡。
他回过头，望向花轿里的新娘。
相对无言。
小时候爹爹告诉过她内疚的痛能让人肝肠寸断。终于，还是体会到了。只是，我还未与你相守，还未尝试过织布绣花、相夫教子，我……怎能舍下？
他看出了她神色中的慌乱与迷茫。未待几时，仅吐出淡淡二字：“无妨。”
她以为是他失望了，可抬头，依然是那样似水的柔情。
“顺从自己的心，永远，不要说对不起。”他笑得有几分牵强，几分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