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阳湖北路—月下食谱：鱼板面

寒假的时候，我回到家乡来，按照约定，继续来月下拉面做服务生。
“长大了啊，才半年不见。”老板一见我，就热情地迎过来，打量了我一下，说。
“还好吧，我已经这么大了，也不会再长多大了。”我说。
老板摇摇头跟我讲：“孩子永远都是孩子，你要是想撇去身上这一股孩子气，还要早得很呢。”
于是我继续穿上了写着“月下”两个字的围裙，站在了熟悉的收银台后，继续面对着熟悉的店面。月下拉面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橱柜上装清酒的杯子，也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月下拉面的营业状况也没有什么变化，有的面孔我依旧熟悉，有的面孔崭新而又似乎从何处见过，有的面孔只留在了我的记忆。
这天早晨我一上班，刚收拾好东西坐到收银机后面备着歇脚的高脚凳上，就有一个男子急匆匆地走进了店里。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前台，像一阵风一样走到我面前，男子长得精瘦，个头也不高，身上透露着一股干练的感觉。男子连头顶的告示牌和面前翻开的菜单都没有看，就直接对我说。
“有没有鱼板面。”
我仔细一想，早就被我背熟的菜谱上还真的没有鱼板面，于是我对他说抱歉，没有。转念又想可以推荐别的口味的面，刚想开口，他却已经开口说了。
“就是鸣门卷，鱼板就是鸣门卷，有鱼板的面就行，没有面光卖给我鱼板也可以的。”
我忽然有点搞不清，回他说：“我们有很多种拉面，您可以看看菜谱上的面，里面有没有您喜欢的。”
“哎，真的没有鱼板面吗？”男子本来放着光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下来。
“抱歉，真的没有。”我说。
“哎，那就算了吧。”男子转过头，我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那就再下一家吧。”男子说着，向店门走去，轻轻地拉开了门，走出去，再小心地回身关上，消失在视线不能及的地方。
老板从后厨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了老板我们的对话，并且问：“我们真的没有鱼板面啊？”
老板听我讲完，眼神瞥向了门口，再看向我，说：“没有，很早就没有了。”
“也就是说以前有过？”我问。
“是啊，很久之前有过，但那是很久之前了。”
“那为什么没有了？”
老板沉默不语，过了好几秒才说：“就是没有了，没有什么为什么。”
我没多问，继续回去工作了。但好奇心却一直没有消失，我依旧想知道为什么鱼板面会从月下的菜单上剔除掉。
我问大厨，大厨也不告诉我，只是像以前一样先是笑，笑完了才说：“老板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好多事呢。后厨里有鱼板，晚上我让老板加你面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