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湖北路】阳湖北路的森林（其五）

阿晶坐在我的床上，裹着我新买的厚毯子，跟我讲着她人生的各种故事。有的故事精彩无比，一波三折，各种反转和大起大落。简直不像是正常人生里会经历的事情，反而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有的故事比我写过的任何小说都要精彩，精彩地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正的事情，也无法相信坐在我床上的阿晶。毕竟这个阿晶不吃饭也不喝水。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阿晶一样，那个阿晶还会拉肚子来大姨妈闹小脾气。这个阿晶简直完美，完美地就像天使一样，而天使是不存在的。
我跟阿晶说：“你其实不存在，对吧。”
“怎么可能，你还能看见我，我怎么是不存在的呢？”阿晶辩解说：“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三次质疑我了，请别这样做了好嘛？”
我顿时心软了，答应了下来。
晚上我从外面买来了鸡翅包饭来，阿晶说这里的鸡翅包饭总是和之前在的城市里卖的不一样，虽然地域上也就一百四五十公里的距离。但是那又怎么样，反正她又不会下口去吃。
哲愚晚上叫我去吃饭，我跟阿晶说了一声，不顾她的反对，就出了门。
他带我去了一个食客众多的火锅店，已经是初冬的日子了，火锅的生意再次进入了旺季。哲愚说吃腻了偏僻的美食，要用点油水养养膘，好应付应付漫长的冬天。桌子上摆满了牛肉猪肉羊肉，毛肚龙虾肥肠。哲愚自己要了一扎啤酒，我照例只是喝免费供应的饮料。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看着面前锅里一清一红的底料正在咕咕噜噜得冒着泡，羊肉片在里面翻腾，红枣和大料浮在清汤上面，花椒和辣椒沉在红汤底下。大厅鱼缸里的鱼跃起浮出水面，窗外车流的灯光汇成光束，一切都显得有些光怪陆离。耳边是火锅的咕噜声，隔壁桌的交谈声，服务员的交流声，以及三千公里外太平洋的蓝鲸浮出水面换气的呼吸声。我怀疑我的饮料是不是被哲愚掺了酒，但绝对没有。我抬头看哲愚，发现阿晶就坐在哲愚的旁边，用左臂弯挽着哲愚，右手握着一把料理刀正在哲愚的脖子上试探着什么。
“哲愚。”我失声叫出来，但是话音刚落，阿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哲愚停下正在把一片羊肉放进蘸料的筷子，问我。”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你，够吃的嘛？”
哲愚忽然笑了：“你老兄我只是养养膘，还没变成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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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愚叫我没事儿也去他那里逛逛，就当是旅游了，我无限期地推辞了这个邀请，但没有拒绝。阿晶离不开我，我也不舍得离开阿晶出远门，毕竟我不能带她出去。我和阿晶比热恋的时候还要热烈，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此时见到的不再是曾经的阿晶，而是我想见到的阿晶。这个阿晶完美，非凡，符合我的任何审美，她柔弱，娇小，细声细语，眼睛里像总是带着泪水，她会一直保持微笑，对什么都报以兴趣，她毫无保留地病娇，这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
入冬的时候我例行要屯一波货，去超市买上一大堆保质期超过六个月的食品和罐头，灭菌牛奶和酱菜，米面，以及足以让我高枕无忧的生活用品。阿晶陪我一起去了超市，但这次她再也不会帮我提着塑料袋了，或者说，因为所有物品的用量都少了一半，所以她不用帮我提了。这是我偶尔几次能意识到她的实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