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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免入02(5)

叨叨令灵光陡现,只用了三个字来表达自己恍然悟到的答案:“禽滑厘!”
“对,禽滑厘。”秦铸泸肯定道,尔后,他又开始了那种梦呓似的喃语,念的还是一篇古文。呓语的音调和诲涩的行文相交杂,简直是在挑战语言理解的极限,但叨叨令却发现,自己听懂了其中的每一个字:
“禽子再拜再拜曰:备常人之蛾附法善,敢问备夜魇之蛾附者何?彼夜魇之疾者,无悔也,无畏也,肢僵而干强,虽损十九无以忿其心,非贯顶颅无以止其行……
(译注:禽滑厘行了两次再拜礼,然后说:防备普通人像飞蛾附集一样攻城的办法固然很好,请问,防备“夜魇”这种疾病的患者蛾附攻城又该怎么办呢?那些“夜魇”之疾的患者,没有悔退之意,没有畏惧之心,四肢僵硬、躯干强直,纵使杀伤了他们大半,也无法使他们的心情恼怒急躁;不贯穿头颅的话,就没办法遏止他们的行动……)”
 
公元前315年,东亚大陆西南部。时维春秋战国,地属楚越之交。
蛇腾为图,其色如墨,描于犀革,以为金鼓。这面鼓已经在斑驳的榉木架上安坐了十数年,在横分百越的雨雾氤氲中,静谧得像一件艺术品。
直到做工粗豪的牛骨槌沉沉敲在了鼓面正中的蛇图案上,它所郁积的杀伐气凛、兵戈韵冽,才随着那阴滞的鼓鸣振动开来,并辐射向天地八荒。战鼓为心,以向六合,那一记记城守拨戈声犹振、那一片片师伐卷旗血未干,便都被纳入这宏大古拙的节奏之中,开始共同泼洒一幅上古时代的围城战图了。
禽滑厘目光如炬,静盯着那面鼓皮在自己的敲击下往复振动。在象征开战的鼓声中,他想起了师从子墨子、宣“兼爱”于列国的志向,想起了黄灯青简下那一夜夜关于城守的论问,想起了率三百同门、于宋国边城静待楚寇的孤独守圉,当然还有眼前这次漫长的征程:与那次广为列国所津津乐道、并为门人墨者在竹简上记为《公输》之篇、以备传扬后世的止楚攻宋之旅不同,这一次,战事真正地威逼到眼前了。作战的对象,仍是那损不足之民、以夺有余之地的楚国;而他和墨家子弟所要帮助协防的,则是被楚国霸势所凌压于东南一隅的越国。
这座钉在楚越边界线最前沿的垒城是如此之小,小到甚至不会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但它却注定会在楚军的全面入寇中首当其冲。好在,禽滑厘和第一批“墨者”总算及时赶到了,虽然只是早了那么微乎其微的一小步,但这点儿微弱的主动权,已经足够使他们成为城中越军的主心骨,并将在无数次“非攻尚守”实践中积累下来的宝贵军事经验传授给城中将士。在楚军兵锋临城之际,他终于完成了所有布署,可以凭借一套不逊于那些雄霸之国的城防体系,来帮助越人抵御这次以强凌弱的不义之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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