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夜深花睡去·醉花间(5)

方毅竹一直看在眼里。他拿过静棠手里的石榴，双手包住一用力，石榴就开了。
他看看静棠白如羊脂玉的手指，觉得剥石榴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
石榴剥久了，指尖沾上石榴皮的汁液会变黄。
静棠刚想接过石榴瓣自己剥，就看见方毅竹把石榴籽一个个仔仔细细地剥出来放在倒置的盖碗盖子里，红玛瑙珠子似的石榴籽被白瓷一衬，更加饱满红艳。他可能还有点强迫症，每剥出来一小把石榴籽都要翻看一下有没有果皮粘在上面。
方毅竹一抬头，看见静棠傻愣愣地看着他剥石榴，擦擦手，递了一片柚子给她，“等一下就好了，先吃柚子吧。柚子清热止咳的。”
静棠的咳嗽早好了，被他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她还以为那石榴是剥给他自己吃的。
最后静棠吃完了那片柚子，方毅竹也剥出来满满一盖子的石榴籽给她。
静棠挺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冲他生涩的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说了句谢谢，就认认真真地一面看戏一面一颗颗慢悠悠地吃着石榴籽。
那笑太好看。她是不常笑的人，眉宇间也总是郁色。这样叫人意外地一笑，如暖风拂过杨柳新枝，一飘一荡的都是无边柔软的缱绻春色。
方毅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戏台上的锣鼓丝竹，后面馨栀和程斯葵的窃窃私语，他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擂鼓一样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被送回家的沈静棠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一痕月光，觉得今天的月光好像和刚开学那晚的月光不太一样了，或许因为今天是满月，又或许不一样的根本不是月光。
静棠想不出答案。
但是她觉得，可以多活一段时间，比如到明年的合欢花期，看完了，大概也能死得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