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解(2)

陶醉？自我牺牲？他愣了一下，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烛阴说的，的确是实话。
无作为的皇子不甘心碌碌终生，可他又什么都做不到。为妹妹而死，为无启国而死，为天下人而死！就这样在烛阴手里失去生命，竟是他最好的结局——他为自己构思出的，精彩结局。
他骗过了父皇和老者，却没骗过眼前要取他性命的烛阴。
青年垂下了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静静等着自己的终末。
但下一秒，他却被甩出去，身子重重砸在山岩上，咳出一口鲜血。
“滚吧。”
烛阴捡起地上刀刃的碎片，目光复杂地将它凝视两秒后，一下把它捏的粉碎。他说：“弱者的尸体让人作呕，我不必脏了自己的手——要死要活随你去，但从无启国飘来的臭气，我确实是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这算是，死刑了吧？
模模糊糊的解读，浑浑噩噩的记忆，都到此为止。
青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
他只知道自己在床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做梦般地等着烛阴的降临。
但是，死亡却没有前来。
出现在无启国这片天空上的，只有连绵不断的雨。
呼吸着这样的空气，青年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被炸开了。
他看见那些液体冲去笼罩在那人身上的残暴无道，刷走荒谬的传说和人言，而残留下来的，只是坐在山崖上，仿佛在怀念着什么的背影。
和看见他时，那写满了失望与轻蔑的瞳孔。
无数的情感喷涌而出，就像许久未出现过的大水一般，从天空中倾泻倒下。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在大雨中跪了下去。
这个时候，哗啦啦的声音笼罩着整个世界，就算是放声哭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听见了。
那是羞愧跟内疚，是自责与不甘，也是——
那个人不屑于接受的歉意和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