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星悬》2.8楔子——千年转世，九死方生【阿离篇】（下）

文/丛生蜀稷
【阿离篇】（下）
“上路吧！”鬼差催促，“这还魂门快要关了。”
执明迈步登上望乡台，拿出了一张什么仔仔细细的看着，似乎想要刻入脑海，继而转身，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帮的不是你，不用谢我。”我遥望着执明，自语道，眼神复杂地望向忘川河，心想着：怎么还不来？
“还不快着点儿？”鬼差高声吆喝起来。
“你等等！”我突然有些焦急地叫住了他。
执明闻声回头，不明所以看着我。
“是啊是啊，我也不明白，”姑娘一头雾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阿娘当时为何要叫住他？”
“因为阿娘答应了那红衣后生——”我似笑非笑。
“阿娘许他，送那人最后一程。”
“你等等！”
执明正望着眼前汹涌六道，我这一句话却让他身形不由顿住。
他转过身，鬼差也皱眉看我，捏着嗓子不耐烦地催促着。
“等等……”我急切地恳求道，“再等一会儿，一小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才执明还拿在手心的画像——是那红衣后生地画像，此刻正在化为碎片随风飘远，他周身的一切都在消散，我虽还看得到他，可他双眼被黄沙环绕，在鬼差的带领下裹挟着向还魂门走去，愈走近一寸黄沙便多加一尺，他，确已看不到黄泉的任何事物了。
终于——
我看到了不远处的忘川湖边，正狂奔而来一只血红色的小狐狸，明艳的红在黄沙风里飘摇着，宛若一羽轻鸿，但一双眼睛，却灿若星辰。
他也不顾漫天风沙，跳上了执明肩头，温软的红晕在他颊边晕染开来，带着一点凄凉的暖意。
执明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满目黄沙，可却依然皱起了眉头，他恍然间生出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像是这一生的种种往事都在撞击他心上枷锁，让他珍藏的每一寸记忆一一重见天日，执明愣了半响，灿烂地笑开，可这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泛起一股浓郁的悲伤：我这是怎么了？
红狐也笑着，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蹭了蹭执明的脸，向后撩了撩他的长发。
——我会记得。
记得这样的你。
这样的你，最是好看。
他落下两行清泪，一个回身跳下狐尾击打在执明的胸口，执明脚下踉跄，终究还是入了人道，煌煌目光望着渐渐模糊的黄泉路，向着人世飘去。
我唯有轻声一叹，瞧着小狐狸泪眼朦胧地在还魂门前，久久伫立。

森森阎罗，奈何桥头。
青史几番，好梦几轮，如今也有千年了吧。
这千年里，我有时会忽而忆起那两个少年，人间的草木去了一茬又新了一茬，山水依旧，只是人未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