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撒谎是否可以带给人双倍的快乐(4)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已经给你撒了十年金箔，够你投胎了。”我不再看他，望着秋天蓝得一丝不挂的天空，吐出一口闷气。
“啊，十年了啊。”
原来我已经在充满谎言的生活里过了十年了，如果不是两年前的预言，我想我愿意再这样撒十年的谎。
就在两年前，通灵人中颇有威望的灵婆预言道，百鬼夜行将会在今年年末大爆发，这会是一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恶灵爆发，而这次恶灵们会被苗头对准我们这些还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特别是我这样的天才。
虽然会有专门的前辈保护，但是在这样大规模的暴乱中，既要守护正常人类社会秩序，又要看管我们，最后到底能保住几个，没有人拿的准。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我们这样的苗子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生存下去，也就是说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死去。
得知这个消息，我第一次真的感到害怕了。并不是为自己很有可能死去而感到害怕，而是害怕自己撒下的谎会随着自己的死去而破灭的害怕。
如果我死去了。安迷修会不会找别的通灵人要求看到我的灵魂？那么那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死去的灵魂是不可能再人间滞留那么久的？那……那时候的他会不会非常崩溃？
这是我第二次感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撒下那个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重新抱着虚幻的希望。
现在我在门外，安迷修就在门里，我们间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料，只要我此刻敲门进去，我还有坦白的机会。
可我最后还是没有，我把手蜷成拳头，轻轻抬起，又悄悄放下。
从我开始那个谎言起，安迷修的笑容就灿烂了好多。他会在做饭时笑了，在餐桌上准备三份碗筷，即使我告诉他鬼魂不用吃东西。他会在买东西时笑了，问我雷狮想要什么牌子的剃须刀，即使鬼魂并不需要刮胡子。他会在浇花时哼歌，把电视频道调成那个人爱看的卡通卫视，他还会在床边留着两个枕头，会在玄关处多备一双皮鞋……
他会患得患失地一遍又一遍问我，你爸爸真的在我身边吗？
然后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嫌弃地皱起眉说，你快让他赶紧滚去投胎。
有雷狮的安迷修那么快乐，是就算看不见那个人的样子，听不见那个人的声音，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存在，只要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世界就会变得明亮的快乐。
既然我把那样虚幻的快乐给了他，又怎么忍心亲手夺走呢？
爸爸，对不起。我把脸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用唇语悄声说。
对不起，我是一个坏孩子。我闭着眼睛，咬着唇，肩膀无声地耸动。
爸爸，我对您撒谎了。
 
他突然在门里喊了一句，安然啊，你出任务注意安全啊。
我吸口气，用平静的语调回应道，放心吧，爸爸，有前辈和雷狮爸爸看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爸爸，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门内的他脚步声渐渐远去，隔着一道门，他看不见门外的我已经泣不成声。
尾声
就如我所说，任何谎言都会迎来它的结局，只是我们大部分人可以拟定它的开始，却根本无法预料出它会以何种方式迎来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