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六）

从那天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整个后台的人对两人关系的变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饼哥和四哥轮番问他到底给九良喂了什么迷魂汤，他都故作神秘的笑着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
其实谈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他觉得，他开始能够理解九良的心理了。不想把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默契破坏掉，所以就选择埋在了心里。
后来回想起那段日子，他渐渐发现，与其说他在照顾和陪伴九良，在努力消解九良设下的心防，不如说他在补偿那个错过了的自己。
补偿那个刚来大爷家拘谨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孟鹤堂；或者是那个在后台被人欺负不敢说话的孟鹤堂；又或者是那个没有人可以聊天只能对着一群动物说话的孟鹤堂。
其实他当时，也不过二十岁。在同龄人还在肆无忌惮的表达个性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讨好陪笑装孙子。
他没思考过是否合理，就通通全盘接收。饱含着对理想的憧憬和对艺术的追求，他在现实面前认真的学着怎么吃饱饭。
他把那些自己错过了的，通通都给了九良。
看着那个强撑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小孩儿，就像是看见了当初咬着牙逞强的自己。
二十岁的孟鹤堂没觉得苦，他只是跟三十岁的孟鹤堂说：“你要对别人好一点。”
三十岁的孟鹤堂看着二十四岁的周九良，正待在他家的厨房里进行自己的创作，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大约是嫌热，连上衣都没穿，透过围裙看得出最近健身成果很是显著。
他看着这个站在他身边的男孩子从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随着发育和自身刻意的调整变成了匀称修长。褪去那一点儿婴儿肥的脸庞有了清晰的棱角，五官也随着时光的雕琢也越发俊朗，最终有了翩翩君子的模样。
他没告诉九良，他连他家孩子的长命锁都已经备好了。尽管现在他连个女朋友还没捞着，但他知道总会派上用场。
终有一天孟鹤堂会看着他一手带大的小少年穿上西装，成为一个好的丈夫，还会成为一个好的父亲。若是男孩儿，会管他叫师父；若是女儿，会奶声奶气的唤他干爹。又或是儿女双全，好上加好。
三十岁的孟鹤堂，对所有人都很好。
新分出来的队伍，他成了队长。队员年龄辈分参差不齐，从师爷到师侄，再加上一帮不满二十岁的小孩儿，看着名单就觉着头大。还没等自己和九良感叹队伍不好带，孩子已经带头把他“架空”了。
上台前拌了几句嘴，上了台一句一掖，搞得他最后彻底开不了口，下了台没等他发脾气人就已经跑没影儿了。
刚做的大褂儿整整齐齐叠在柜子里，穿的时候发现胸口一片焦黑，闻了闻还有糊味儿。九良积极主动的承认是自己熨大褂儿的时候失了手，看着那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他除了安慰自己九良也是好心之外别无他法。
有时候走了神儿不知道自己说到哪了，九良也不再把他拉回来了，向九良求救的目光往往得不到回应。一般的解决方式就是九良一脸无辜的看看他再看看观众，风轻云淡的告诉观众自己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倒是他自己，偶尔放飞的时候，拴也拴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