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屋中人(6)

藏书阁。
纯白细碎的花瓣疏疏落落地卧在阁外的青石小阶上，枝梢的玉兰花不施粉黛，素装淡裹，开得优雅而安静。不时有新的花瓣飘落，像是被远处携着寒意的钟声唤着，沉寂地落了。
冰凉清爽的竹席上，魏无羡斜着身子，慵懒地靠着书案，左手撑起下巴，右手落在书案上，莹白如玉的手指缓缓地敲动着纹理细腻的案面。微微垂眸，百无聊赖地望着对面那只目不斜视，正执笔誊抄古籍的糯米团子。
“啧啧啧，蓝二哥哥还真是手不释卷，好学不倦呀。”魏无羡看得牙疼，在心底默默叹道。
今日蓝启仁有事外出，无法授课，便留下作业，让弟子自行温习。虽不用面对古板严苛的先生，但一想到那堆积成山的作业，这群童心未泯的孩子就怎么也愉悦不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土色。
蓝曦臣与蓝忘机却是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地接受了。他们自幼被族中长辈寄予厚望，课业向来都是他人的多倍，早就习以为常了。
魏无羡咂舌，回想自己幼时的逍遥自在，再对比下蓝湛的课业繁重，不由得对自家二哥哥生出浓浓的同情，既然知晓此乃梦境，魏无羡便不想再让蓝忘机如此受累，兴致盎然地拉着他下山游玩。不料满腔真情错付，被蓝忘机义正言辞拒绝了。
蓝忘机板着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满是不赞同，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可。”他神色肃然，淡若琉璃的双眸紧紧盯着嬉皮笑脸的魏无羡，一本正经道：“不可荒废学业，不可玩物丧志。”
魏无羡嘴角微微抽动，无言。他恍惚间看到了手捧书卷，一边抚着长长的黑山羊胡子，一边冷声念着家规的蓝启仁。
然而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到底是不一样的。蓝启仁若是这幅做派，魏无羡只想再接再厉，气他个七窍生烟才好。可如果换成了蓝忘机，魏无羡就想把团子抱在怀中好好调戏一番。
不过，他好像很久没有听见蓝忘机对他说“不”了。年少求学时，蓝湛老是拒绝他。邀请他下馆子，不去；饮酒，不去；摘莲蓬，不去。。。那个时候，蓝忘机的拒绝可是家常便饭。
可献舍归来后，蓝忘机就对自己百般纵容，千般呵护，没再拒绝过自己什么。现在忽然听到蓝忘机拒绝的声音，魏无羡微愣之后，莫名的有些兴奋。
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魏无羡一幅饱受打击的样子，声音颤抖道：“蓝湛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说好的不会再拒绝我呢？以往的誓言都不作数了嘛？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人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他墨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泛红，昔日里总是染着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带着湿润的水光，像是个受了欺负，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媳妇。
蓝忘机：。。。。。
为什么感觉自家道侣好像戏有点多啊？还有已经上过一次当了，我是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的好吗？
心里想着不会再上当了，可看着魏无羡撒泼打滚，满脸委屈的模样，还是心软了。最后只能无奈地答应待完成课业后再随他出去。心中叹道：怎么每次面对这个人，自己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呢？
这就是魏无羡此时此刻安安分分地呆在一旁等待，不曾作乱的缘由。
书案另一方，蓝忘机端坐如松，执笔遒劲有力，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笔落字成，白色的宣纸上，墨字隽秀雅致，已初露风骨。
魏无羡凝神注视着蓝忘机，思绪却渐渐飘远。不知怎么的，看着蓝湛落笔，他忽然想起自己名字被写入族谱的那一天。
姑苏蓝氏有个规定，若嫡系子弟遇到命定之人，有幸与其结为道侣，须焚香沐浴，斋戒三日，尔后携手并进祠堂，在祖先与族人的见证下，由弟子亲手将道侣姓名写入祖谱，意味着二人从此福祸相依，生死相随。
那天烟雨蒙蒙，远处的青山在氤氲的雾气里看不真切，让人有种坠入梦镜，一切皆是虚幻的失真感。可魏无羡知道：这是真实的。因为蓝忘机宽厚温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从容而坚定地前行着。
祠堂里，已有二十来位蓝氏前辈静静等候着了，包括面色不愉的蓝启仁与浅浅噙笑的蓝曦臣。
旁边还站着一些嫡系小辈，魏无羡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蓝景仪鬼鬼祟祟地将目光瞥过来，在听到蓝启仁的咳嗽声后又飞快地移开。蓝思追望着这边，眸子里似乎有星光闪烁。
平日里，蓝老头每次见到魏无羡都没好脸色。见到魏无羡与蓝忘机站在一块时脸色尤为难看，一幅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万幸的是，蓝启仁面色虽不好看，却还是依照仪式对蓝忘机与魏无羡赋以祝福之语。
拜过祖先后，蓝忘机庄重地在族谱上自己的名字旁，写下了“魏婴”两字，落笔沉缓，字迹端正。随着名字在族谱上“安家落户”，含光君道侣的身份，算是彻彻底底落实了。
仪式结束后，魏无羡见蓝启仁望向这边，想着要尊敬长辈，便朝他露出一个格外明媚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刺激到蓝启仁哪条神经了，蓝启仁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叫上蓝忘机，想必逮着他训了。留下魏无羡一个人无语凝噎。
蓝曦臣踱步而来，笑容清浅，温声道：“恭喜。”依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是看着越发消瘦了，眉眼间都带着丝缕挥之不去的忧愁与倦怠。自从观音庙一事后，见到泽芜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魏无羡心中叹息，面上却不显，应道：“多谢兄长。”
蓝曦臣目光悠远，似乎是回想起什么，轻轻叹道：“一晃眼，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母亲仙去后执拗等待的孩子，还记得魏无羡不见踪影时心如死灰，如覆霜雪的少年。而现在，他的弟弟虽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冷淡，却不再显得空洞寂寥了。这样，就够了。
他望向魏无羡，认真道：“遇见你，是忘机之幸。”人生得遇一有缘人，相知相爱，携手一生，何其有幸？
魏无羡愣住，笑着回道：“遇见他，是我之幸。”没有蓝忘机，就没有今日的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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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重度OOC,就是写着玩的，别当真)
关于男人是大猪蹄子这件事
魏无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皿<)/ ～ ┴┴ ”
蓝忘机：“嗯，你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大猪蹄子。”
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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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写入祖谱是私设，私设！因为不会写拜堂，咳咳，而且和我下一章的内容有关系，所以写的记入祖谱。
#求不催更！九月份，开学了。大家都懂的(｀・ω・´)我会努力更的，求不催更〒▽〒
#为什么我写这一章的时候，“大猪蹄子”这个梗一直都挥之不去呢(´-ι_-｀)，算了，当个小剧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