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守护者（十~十五）(2)

他眉飞色舞讲的趣事，不过一些留连南部时的琐事，一时能想起的似乎都叙了一遍。鉴于嗓音吵闹，我没有细听，在风神体内混混沌沌养神，且让声音囫囵而过。
神社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索性由他多说一些吧。
世间只道风神喜静，默默庇佑，鲜少现身。
而青年，想来却是喜欢热闹的。
神社还盛的时候，夏日流萤满天的夜晚，总有附近村庄的人类三两成群过来散步、乘凉。大人的闲聊声，孩童的嬉闹声，哪个不比夜深时林间虫鸣嘈杂。
那时还是少年人的他，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这一切的。
......
直到对话出现了“信徒”的字眼，风神周身一激灵，我心亦随之清明起来。
古笼火说的是昨夜的见闻。他在山腰为一位出门祭拜祖先的迷途女子引路。
莫非是顽童心性一起，引来引去，就引到了这座神社来？
“风神大人，您感受到了吗？”古笼火突然兴奋地站起身。
——虽然个头矮小的他站与不站无甚区别，“我为您领回来一位信徒呐！”
今晨遇到的那位女子吗？
我脑中浮起的画面，却是风神体内贮存之境中，那团飘飖而起的微弱萤火。
话说回来，这个小家伙聒噪归聒噪，遇事倒是拎得清。
眼前的古笼火一脸自豪，昂头挺胸地详细解说自己如何发现了她潜在的信仰。
那位女子思念打小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希望盂兰盆节前后上山祭拜。奈何家人不准，只得趁黄昏时分，瞒着丈夫偷跑到山上来。
孰料山路难行，还未寻得祖墓就已入夜；正要下山，又赶上众妖集结作祟。她不敢擅动，沿着妖怪逼近的方向先行以保持距离，竟是离家越来越远。
幸得遇见刚刚回山的古笼火，又得亏他忧心再被风神撵走而无意嬉闹，女子才跟随他坐骑的灯火，先一步来到神社避险。
而后，便有了早先那一幕。
女子躲入风神护盾，是以虽然心惊，身体却无大碍。
“临近几座村庄皆建墓于山之西侧，道路通直，并不难寻，为何竟寻不着？”
等古笼火讲完，青年轻抚乖乖窝在身侧的云龙，难得发问道，“再者，人类最重祭天拜地、奉祀先祖，女子的家人缘何不允呢？” 
然而，面对有话痨倾向的家伙，最大的忌讳便是就当下话题提问。
古笼火听风神问罢，仿若将熄的灯芯又被点燃，话匣子再度开启。
我在风神胸膛中轻叹一口气。
“她的祖母并未葬在墓群中，据说因生癔病遭村民嫌弃，找了山川最东头一块地方，远远地埋了——”
听他语气，还要继续讲述什么。
“她说，先祖母生前最疼她，虽爱说胡话却是个好人，福报之下，颇为高寿。因而隔着再远的路，也想去看看她——”
放缓的语速，拖长的尾音。
嗯，后头还有。
“我心想，癔病又不会传染，有什么可忌讳的，就问她为何家人不准祭拜——”
果然。
还未讲完，且再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