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替代 第五部分（完）(2)

博士补充道：“别忘了，他也拥有你的思考方式。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说不准他也会有差不多的想法。我说过，还有机会，孩子，不要把一切看得那么死。”
“那就真的没必要了，博士。”
“为什么，孩子？”
“如果我怎么想他也会有差不多的想法，那么，就算后来记忆没有同步，最了解他的想法的马应该是我。”我紧紧握着博士的肩膀，恳求地看着他，“求您相信我这一次，博士，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可能会想着去搞砸它的。”
我还想补充什么，但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他侧开的眼睛中再一次流露出令我难以费解的情感。天放晴了，月光笼罩在积水上，成了黑夜中照亮前路的路灯。
博士把一个条状的小铁盒递给我：“仿生马的感应器在前蹄上，你把这个放在他的前蹄上等他读取就行。如果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在他的鬃毛下有一个小开关，打开你就能看见中央控制器。”
博士没有坚持下去。这五年来，我们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凿开了一个裂缝。
“嗯，我去去就回。”我披上和自己皮肤颜色相同的斗篷，收好博士给我的小铁盒。我回头看着他，他恢复了平静的眼神，依然是那种关爱孩子的眼神。
我放下心来，披上了头套，迎着月光的方向飞去。
自从那次他搬进那所房子后，就再也没有换过其他房子，就连里面的摆设也和我五年前最后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唯独窗户换了个新的，月光可以毫无遮拦地照入他的房间，窗框也更大了，如果将框架放在地上，足以一匹马随意进出。窗户是全开着的，里面更加明亮了。
他早就坐在床边等我了：“啊……你来……了？”他的语气突然间由陈述升为了疑问。
“不是你让我过来么？”我将挂眼前的几丝头发塞进了披风里，抬起头扫了他一眼，“你的情感的学习方面进步得挺不错啊，Mercury。不过，我们俩才是彼此之间最了解的小马。”
“哼……是啊，最了解的马……”他沉沉地冷笑道，听起来让我很不舒服。
一片又一片云游过月亮发出光芒的地方，忽亮忽暗的，就和夜晚的海面一样。
距离博士预计清空记忆的时间也就几分钟了。我没有多犹豫，摘下头套掏出夹在鬃毛里的小铁盒取出来。“来，把蹄子抬起来，让一切过早地结束吧。”
他不为所动，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看起来和死机一样。
“抬起蹄子，Mercury。”
“不。”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向月光微弱的地方后退。一道光从他的双眼中一闪而过。
……“那好吧，”我松开蹄子，跟着他一起掉下去，“不是我不帮你，接下来的路，我真帮不了你了，只能你自己走下去了。”……
他的两只前蹄不停地抖，看起来更不像一匹仿生马了。
“为什么。”
“我害怕。害怕那些我不想忘记的东西，会随着记忆的清理而永远消失了……所以，在我清理记忆前，请你一定要听完我说的每一个字。”
为什么？我们以前的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他还会有对我有隐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