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逡巡录（九命猫篇）——008：有人敲门 有人拿凳

天色已经大亮，直泽杵在当铺的门口畏畏缩缩。
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橙色狐狸公仔。那是自己在黑猫幻境中的影厅门口娃娃机里面看到的，回来的时候，特意地去司南路口的商场看了看，果然一直呆在那儿。
商场已经到了营业的时间，来往的人群虽然不多，但总有几对情侣徘徊在抓娃娃机那边。
男生总是会表现得极为积极，肾上腺素飙升的情况下面色潮红，抓着机器上面的摇杆就像一个无畏的舵手抓住在雷电暴风中摇摇欲坠的帆船的舵把，试图在上面向女孩展示自己的勇敢，智慧和技巧。
而女生抓着男生的手腕，怂恿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抓住面前的公仔然后送给自己，然后就可以把自己早上刚涂抹的口红印在男孩子的脸上。
直泽挠了挠头，这个时候他的脑袋里总会出现原始社会中，打猎归来的猎手在自己打回来的野猪的屁股上盖一个章，宣示着它属于自己。
好像从古至今，都只是一个道理。
女生不需要掌控世界，只需要掌控男人就行。
而现如今，更是如此，直泽瞥着眼看了一眼当铺里面的柜台，里面还是那个身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把脸埋在一双胳膊里，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安静地看着她，直泽觉得，现如今的生活，或许真的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
昨天晚上的披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曲靖的肩头滑落到了地上，直泽捡了起来，轻轻拍打了几下，然后走回里屋里面的一件小隔间，从里面拿了一件墨绿色大氅，轻放在曲靖的后背上。
早上的寒气更重一些，睡在柜台上，着凉了可不好。
直泽从旁边抽出来一条长凳，坐在曲靖的对面，刚好挡到了晨起的阳光，直泽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把小狐狸放在柜台的一侧，直泽拿出小剪刀剪掉了已经黑掉了的灯芯，单手拖着下巴，看着熟睡的女孩子。
这个时候，早就忘了该怎么向这个担心了自己一晚上的霸道女生解释，直泽觉得，即使等她醒过来，被她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他心里都会暖暖的，然后笑着问：“想不想喝一碗小米粥？”
她总会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出现。
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从菱湖那边回来，走在王都的街道上，所有的人面对着他，或惊恐，或畏惧，或愤怒，或麻木，但总掩盖不了的是一种从心底透露到脸面上的失望。
这个时候只有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连衣裙，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被子，坐在酒馆门口摇晃着手里的烈酒问他：“要不要来一杯？”
从那儿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被这个女孩子盖了章。
“请问，这里是直泽先生的家么？”一个不合时宜的稚嫩声音出现在直泽的耳旁。
直泽眯着眼睛，这个声音打断了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美好幻想。就好像你在温暖海风中陪着心爱的人在沙滩上跳着桑巴，跳着跳着，跳到了一片结满了冰的湖面上。
刺耳且诡异。
现在的他不想扭头，一再提醒自己那是一个错觉。
“请问，您是直泽先生么？”那个声音在门口大喊，“我的名字叫尹果，我妈留给我的信上说，我从纳福院出来后可以在您这边暂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