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抱一抱黑鼠

①
晨光熹微，内觞隐隐约约听见那个人的脚步。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起来，恐惧让他的牙齿都在微微磕碰，发出轻微又可怜的声音。
「安静。」旁边的幽钰低声说道「自然一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幽钰说完就低下头，静静地躺着。他能从幽钰的眼睛里感受到同样的恐惧，也能体会到同样的无力。
脚步声越来越近，内觞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这些被囚禁起来的可怜虫。
“这只动都不动的……”男人这样说着，伸出手来，手指带着微凉划过内觞的后颈。内觞触电一样，瑟缩着蜷在一起，发出受惊的轻呼。
那手指微微一顿，转了一下摁在幽钰的身上。
“动都不动的，可能是得了忧郁症啊。”男人脸上挂着轻笑，略带几分轻慢的拽着幽钰。幽钰在他的手中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手把件，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内觞再也没有见过幽钰，他短暂的生命里有过太多的过客。他们在黑夜里互相取暖，靠在一起吃东西，彼此交换着亲密的呼吸。但是只要天亮，那个人出现，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就会像泡沫一样。
啪咔。
②
内觞很快就多了一个新的室友。
新室友叫外裳，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很浅，但看起来很疼。
「这种小伤口，放着不管也很快就好了。」外裳倒是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内觞的住处「哈，看起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单身汉住所。」
内觞有点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尴尬的转移话题「难道你不是单身汉？」
「当然，我可是……」 外裳本来像是想说什么，但很快又忍住了。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外裳才继续开口。他的笑容没有那么明快，反而有点迷惑与苦闷「她不想跟我要孩子，说就算孩子活下来也逃不过命运……」
「她疯了一样打我，她说她太痛苦了。」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如果连孩子9都没有，又有谁能证明我们存在过……」
「我想证明我这一刻和她在一起……而且如果怀孕了，她也能活的更好一点……」声音越发低沉，大概是夜，大概是寂寞，外裳看着月光投进来的微弱光影「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会的。」内觞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他还是坚定的说道。
③
“这只竹鼠受了严重的外伤，救不了了，不如拿去……”
正午，气氛暖洋洋的正适合睡觉，可内觞的心就跟坠入了冰窟一样。他浑身都在抖，甚至不敢再去看一眼拼命挣扎的外裳。
为什么……为什么生来就是要等待死亡，为什么相遇就是为了永别。
他听见身边的囚室传来牙齿磕碰的颤音，那是来自他们共同的恐惧。
「就像是恶魔一样，恐怕没有谁能让他们手下留情。」 
这样想着，内觞躲在角落不敢再去看。相聚和离别都是那样的无所谓，注定生而无望的命运，除了手中的食物是真实的，还有别的什么值得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