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YL48 罗浮生篇 维生素 （沈巍X罗浮生）

罗浮生从小有个梦想，就是大家 永远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一起过生日，吃饭。小孩捉蛐蛐，大人谈他们的闲事。
但是这个梦想在他六岁生日那天破碎了。一个中午，炎热中他等待父亲的召唤，然而父亲不在了。那个杀掉父亲的人装模作样地说父亲有罪，杀死了林阿姨，所以他悲痛之下不得不杀死了他。
罗浮生不相信自己的爸爸会这样，但是周围的人都这么说，他也无力辩驳。只能在有些人话说得狠的时候爆发一下，然后被人指指点点。他注定不能用武力为自己反抗。除了为民族为大义，为等着为他们申冤的弱者。
他砍人，砍的是坏人。他自己也是收保护费的人，但是打人总是有分寸，可是对于那些草菅人命的人他从心里瞧不起。他当然也可以不收保护费，但是那样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为了自己他必须做坏人。
这样的他把人做熟了，然后接了同样事业有成留学归来的许星程回来，遇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林若梦。兄弟女人都有了，他以为接下来自己的日子就是像多数人一样，有个家有个孩子，再过上含饴弄孙抚育下一代的日子，可是他不懂，命运向来是无常的，他想要的，别人也想要，而别人想要的时候，他常常必须拱手相让，无能为力。因为感情的事在有了结果的时候强求不得。
许星程说他喜欢林若梦的时候，罗浮生还想争一争的，但是林若梦说她喜欢许星程，再怎么样也只能和自己做朋友。自己突然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夜夜买醉，然后遇到了沈巍。
沈巍是个文化人，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架子。遇到打劫也是清高正气地说：“你们别动，我自己来。”然后近乎流畅自然地把手腕上的水晶表取下，只是不想让那些绑匪近身。然而那些人看到这样乖顺的人只想欺负他——“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也给大爷我穿穿！”
沈巍看着那些人，不动了，准备发力。他无波的眼神让那些人恼怒，一拳打上来，却突然被冲上来的人一下踢倒在地。
这个人竟然是个醉醺醺的男人。衬衫被酒液点得滴滴答答，休闲的西装外套随便敞开着。手脚不含糊，几下就把那两个混混打趴在地，还发泄似的踹断了他们两根肋骨。
“谢谢。”沈巍说，“去我家换一下衣服吧。”
那个人一笑，点点头，“谢谢你！”笑得竟然有些傻气。
沈巍从来没邀请过别人到自己家，现在邀请了个醉鬼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去楼下买了醒酒茶，端上来放在那个人面前，又放了些橘子在盘子里，像招待来过年的小朋友：“吃吧。”
罗浮生抓着橘子，吃得异常满足。“你家橘子真好吃！”
“我那里还有，你可以带些回去。”沈巍看着他说。
然而罗浮生摇了摇头，“不麻烦你。”说着笑了一下，腼腆而不好意思。
沈巍觉得这真是一个乖孩子。他喜欢乖顺的人，就像他喜欢在家中养一只小猫，只因为自己只要叫一声，那只小猫就会急促地跑过来，磨蹭自己的脖子。
“今天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那个人认真地说，“要是你回来的时候再被人打劫了怎么办？”
沈巍想说我也会些拳脚，只是不想麻烦；倒是你，一身酒气容易叫人近身。所以他还是说：“我没关系。你这样行动不便才危险。”
于是他把罗浮生送去了美高美，一个繁杂胡乱的销金窟。有人看到罗浮生立刻叫了声“二爷”，然后把他扶进去。沈巍看着楼上挂着的大大的霓虹灯，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被一个这样的人救了，又亲自把他送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
但是不过几天他就又碰到这个人。当时自己下班回家，看到他站在河边，恍然地微笑着，说是要自杀也不为过。沈巍看他突然向前靠住了栏杆，一惊，正要走过去，那人却拿起旁边的酒瓶，将它扔到了江里：“往事如烟，还是要祝福你！”
大笑着，愁苦却依旧粘附在心里。
他看到沈巍时一惊，笑了：“这么巧又碰到你。”
沈巍不会说话，只能也点头笑了一下，说：“好巧。”
江面波纹骤起，风大浪急。然而浪怎么打也只有这么高，纵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罗浮生看着这些，突然释然了。
“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爱的女人在一起了！”他微笑着，“我是不是要祝福他们好事成双！”
沈巍知道他在逼自己承认命运。因为一切都那么好，自己不退出就坏了一出好戏。
然而许星程的父亲显然看不到段天婴的好。一个戏子，再出名也只是个戏子。说出去不好听。再说，自己的儿子必须要找个门当户对又互相促进的，再不济也要促进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戏子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像什么话！
他就在自己脑海里编织的画面中痛恨着，然后狠狠打了现实中的许星程一个耳光，把他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许星程这个时候只能叫罗浮生来帮忙，可是自己和天婴的行踪被发现，他却怀疑是罗浮生告的秘。一直忌惮洪家又看不惯罗浮生的许父不置可否，让许星程更加猜忌罗浮生。
于是罗浮生在一个灯火热闹的夜晚被许星程叫到一个房间，当场质问。
“都是因为你我和天婴才不能在一起的吧！”
罗浮生一头雾水。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就这么见不得我的好！”
罗浮生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觉得他太陌生了。然而这样陌生的人是自己的好兄弟。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不是的，那天我掩护你逃走，又怎么会和你父亲告诉你的行踪。”
“呵，你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罗浮生的心被扎出了血，原来让他怀疑的根源只是自己的为人，只是自己平常做的事。他是说过自己是砍人他是救人。可是当时的玩笑竟然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早有裂隙。
罗浮生低头苦笑着，被许星程推到墙角。他的疯狂和当时举着枪说自己替天行道的父亲如出一辙，罗浮生的肩膀被按得生疼。他低着头忍受着一切的责骂，只希望这些过去了自己还有机会能解释，可是许星程突然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阴险地笑着：“你这是做出什么无辜的样子给谁看啊！”
“我没有！我说了，那不是我做的！”
“我不信！难道我的爸爸有千里眼，可以马上知道我的行踪！“
罗浮生不说话。他不想破坏许星程对他爸爸的美好印象。
“你说不出话来了吧”许星程一把把他撞倒在墙上，“你这个卑鄙小人！”
罗浮生麻木地笑着，看着许星程——他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不愿意调查清楚再来怀疑自己，自己和他的友情，难道这么不堪一起吗？
绝望中他感觉有泪水从眼中凸出，雪一样冰凉顺着两颊滑落，。
沈巍在这个时候进入，他一把摔过许星程，把罗浮生抱在怀里，他决堤似的眼泪渗透过自己的衬衣。
“你不要怪他，事情的确是你父亲做的。你的父亲没有你想得那么干净。”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罗浮生不是这种人，可是你父亲就是这种人。”沈巍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下面有许多人为他做事。监视你的一切并不难”
许星程顺着墙慢慢滑落在地。是，他的父亲的确没有他想象的简单。多少次自己闯了祸他都不动声色地解决，多少次自己在做什么他都波澜不惊。自己以为是理解，其实也可能是知道你依旧掌控在手心的安然，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沈巍带着罗浮生到了他家，美高美的后面是一幢小楼。罗浮生的房间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一个暖色调的小房间。屋子里还有一个留声机。沈巍打开了，罗浮生抱住自己的膝盖，静静地听着曲中的戏子唱着别人的悲欢。
“多少事都扛过来了。连砍人都得心应手了，怎么碰到这种事就。。”罗浮生抹了把眼泪。他想起小时候许星程拉着自己的手两人一路沿着河流奔去，就以为奔到了永远，一切都没有尽头。可是时光稍稍一变化，那条河流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不同的路。
“没事的。”虽然沈巍从来都没有朋友，但是看到罗浮生这个样子他也知道他很难过。“没事的。”
罗浮生低头一阵，睡着了，沈巍关了灯，留声机还在身后响着。
至于沈巍为什么会恰好帮了罗浮生，只是因为下班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看看罗浮生，结果在一个房间里听到一个人侮辱他的声音，所以最后忍不住破门而入，把这个无助的孩子带走。
回到家沈巍喂了小猫，打开台灯开始备课。备完课坐在沙发上，眼前是罗浮生一张张脸。那本来应该是张不谙世事的孩子的脸，却频频被冷落，被冤枉，被欺骗。沈巍想到在房间里他忍耐的样子，就觉得心有不忍。
罗浮生在第二天早早醒来，窗外的鸟叫得格外欢畅。他看了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留声机还在唱着那唱了一百遍的曲子。赤脚走下来他关了留声机，然后在床前的地板上自导自演了一出霸王别姬。
做完这一切他穿好衣服下去，洗漱完毕，买个生煎包。看到路过正要去上班的沈巍。
“沈教授，早啊！”
沈巍看他笑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猫，也笑着点点头。罗浮山看着他淡淡的笑脸，竟觉得恍了神。
沈巍下班的时候看到罗浮生骑着摩托停在校门口，“跟我去吃顿饭吧，最近有家火锅店特别好！”
“我不太喜欢吃油腻的。”
“没事，点鸳鸯火锅！”
于是穿着西装打领带的沈巍第一次到了热气腾腾一片油辣辛香弥漫的火锅店。罗浮生看他有些厌恶，就点了个包厢“本来和大家一起吃更有气氛的。”然而沈巍用捂住鼻子来表达他的抗议。
包厢里罗浮生熟练地肉下锅。沈巍则一板一眼地把生菜白菜一片片放到水里。很快熟了，他吃着白煮的带点红枣清甜的蔬菜，看罗浮生大口大口吃肉还叫了几瓶啤酒。
沈巍想说他不喝酒，但是看罗浮生享受的样子也想尝尝酒的味道。他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又辣又涩，不是说酒好喝还会回甘吗？好奇的沈教授一点点加大喝的剂量和酒水停在喉中的时间，终于醉倒了。
“没想到你们文化人喝酒这么凶！”罗浮生笑笑，继续吃火锅。却不想那个人摇摇头，非常认真地：“他们骗我，酒一点都不甜！”
“哈哈哈哈！这种酒本来就是苦的呀！”罗浮生看着他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样子觉得好笑。
把沈巍一把抱起。因为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所以先送到自己家。那个沈巍半夜会吐会抱着自己不松手还会在睡着的时候咬自己，不愿意脱衣服，简直和婴儿无异。罗浮生半脱半拽地把他的 衣服脱下来，勉强洗了个澡给他换上睡衣然后睡了。
半夜下雨，沈巍在自己怀里嘟囔“你要把我憋死了！”罗浮生抱着他不敢动，他才不会告诉别人他怕打雷怕得要死。
沈巍起来的时候感到头痛欲裂，怀中抱着的是个柔软的身体。他小心地把自己放在他腰际的手抽出来，坐起来看到一个熟睡中的罗浮生。
眼睫纤长，唇边带笑。
看他安然，我便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