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友受难记-12·九州飞雪初达日，紫朱城郭白天守(4)

就是这样一个没前途没好处还满是危险的位置，西渡晓主动请缨担任了。
“你真的要去阿苏郡？”
大友义昭问道。
“臣确定。”
“你，真的要去？”
大友义昭再次确认道。
“考虑再三，唯有此道。”
西渡晓认真地说道。
义昭的身体开始发抖，他勉强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狠狠地把酒杯扣在桌上，身体脱力一般的躺下，自暴自弃一般的说道：“罢了，你要离开府内馆，也算是远离了矛盾，我不阻拦你。”
“要带什么，要多少钱，你尽管说，我全照单准备。”
“凭西渡晓一张嘴，阿苏奈何不得，十个护卫震慑宵小足矣。”西渡晓自信的说：“不过说起愿望，臣倒真有一个。”
大友义昭点点头。
“你说。”
“日前，邓文俊在海商刹尘的帮助下击溃汪直船队，并且和明国总督朱纨取得联系，刹尘左右游说，前后收买，已经有望重新建立朝贡贸易。”
“这是好事，与明朝贡，获利巨大，你想从中拿多少？”
“为臣子的，从来求赏，不敢谈分，或许主公不在乎，但我看来，这就是君臣之分。”
西渡晓严肃说道。
“西渡晓闲人一个，要那么多钱也没用，不过家父家母流亡到此已近二十年，思乡之情甚切，臣希望此番朝贡，能带上臣的父母，回家乡看看。”
大友义昭犹豫了一下，半晌才缓缓张口：“你这个做儿子的，不陪着他们回去吗？”
“臣肩负军国之事，不能为此耽误。”
看着坚决到无情的西渡晓，大友义昭沉默地喝了一杯酒，许久才将酒杯放下。
“西渡晓，我有的时候会突然很后悔让你做宗麟的老师，”他默默说道，语气和眼神中透露出一位父亲的忧伤。“我希望宗麟能学到你的不世才华，但我也怕他学到你这份冷酷无情，我希望他是一代雄主，却怕他成为不孝之子。”
西渡晓看着大友义昭万分纠结的表情，心中也翻涌起一阵苦涩。
然而，乱世之中，由不得他不如此。
“慈不掌兵，悯不治国，成王霸业，不谈亲仇。”
西渡晓极端冷静地说道：“请主公早做心理准备。”
“唉，”大友义昭拿起圆柱形的酒瓶，一饮而尽之后将其倒放在桌子上。“也罢，今夜话今夜毕，明**我还是君臣。”
“今夜亦是。”
西渡晓补充道。
实际上，西渡晓并没有跟义昭全部坦白，关于对明朝贡的事情，他是给出了一个过于乐观的估计的。
明朝现任总督朱纨是一个以清廉和严苛著称的硬骨头，自去年升任总督以来，对沿海防御进行了彻底的改革，原本松弛到形同虚设的大明海防被再度重视起来。沿海豪绅不得不暂时放弃与倭寇勾结，一众小官也为了保住性命而尽力为朱纨奔走。短短半年，朱纨就整备海防，最近几个月甚至有出海反攻倭寇的行动，从正面来看，朱纨确实让明朝的东南沿海有了平静下来的趋势，让东南荒废的民生的到了恢复，但从反面来看，朱纨的行为极大的打击了走私贸易，使得原本就艰难度日的沿海居民过得更加困苦，又让地主豪绅以及地方官员苦不堪言，反对朱纨的声音一直没有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