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记

那年夏天，小师叔背着剑下了山，没回来。
过了很多年，燕子回巢，二师兄站在山门外，白袍猎猎，摇着扇下了山，没回来。
师傅说山下即是万丈红尘，去了就回不来了，我不明白什么是红尘，我只知道清茶淡饭修行顿悟。常常站在山顶眺望山下，云雾缭绕，红日渐落，那霞光扑面，或许红尘就是这样。我修的是孤然，师傅说我性情寡淡应该孑然一身方得大道。于是我十七年未曾离开师门，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叔和二师兄多年不归。
那是玄武年，武林大乱，少林武当华山崆峒昆仑的掌门相继被杀，峨眉丐帮的求助帖发到了师门，师傅皱着眉看完信，然后进屋，一天没有出门。
第二日，师傅把我唤进屋子，他看着我说：“李九山，师傅想让你下山，这次你的对手应该是五毒教的教主。记住保重自己。”我点点头，转身离开。回房收拾好行装，手上握着那柄萧，是师傅用冰玉寒竹做的，坚硬无比。出了山门，师兄们还在招手，我笑了笑，下了山。秋染黄了树的发，白霜铺在草上，山间溪畔少年眉眼明亮如光。
山下有一间茶铺，我走进铺子，拣了张靠窗的桌子，老板趴在柜上懒洋洋的说：“山上下来的吃点什么？”我摸出两文钱说到：“一碗阳春面。”老板招呼了店小二做面，然后踱步到我的桌前，低着头眯着眼笑着说：“你是第三个下山的。”我点点头说：“我师叔和我师兄。”老板指着桌子说：“他们刚下山都坐在这张桌子，你师叔说他要去江湖，你师兄说他要去红尘，你呢要去哪？”我没有说话，看着小二端上来的面，取了筷子，吃起来了。面吃完了，碗里还有两片菜叶，老板嘴角挂着笑。我起身，错过老板，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了句：“我要去武林。”日头在顶上，风轻云淡鸟语雾散……
半月后，我到了锦城，一路上我遇到了一群强盗三个骗子两个小偷，他们一无所获，因为我很穷，还因为我就像根木头一样沉默寡言，他们很无奈。我去了峨眉派，站在山门外，向一个峨眉弟子恭敬地递上师傅写的信。把玩了一会萧，就见门开了，出来了一位姑娘，明眸皓齿，眉间一点朱砂，挽着随云鬓，腰上系着一根紫金流苏带，一袭大袖连裳，她朝着我一告手说到：“李师兄，请随我来。”我收起萧，点点头。锦城云乐，少年来此间。
峨眉掌门告诉我五毒教最近一次是在洛阳出现，杀害了青城派大长老，根据丐帮提供的情报，五毒教教主受了伤，应该还在洛阳养伤。我看着掌门说到：“我去杀了他。”掌门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过了会儿掌门盯着我说：“你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怎么杀得了他，我本想你师傅会下山，没想到啊！”我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修的是孤然，师傅说我的对手是五毒教主，那我就要和他干一架。孤然到底有多厉害，师傅没说过，只是说够你小子保命。那就行了，能保命就好，师傅说的不会错。掌门让我歇息两日，等丐帮把五毒教主找到，然后联合武林各派一举歼灭五毒教。我自然没什么反对的，就住在了峨眉，掌门让那姑娘照顾我，她叫苏韵，是掌门的五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