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下完这场雨（二）

次日，阿伟万分着急敲响何二月的门。
“班主，出事了！”
“何事慌张？”
“刚接到撒参谋的传信，大帅命他出征北伐，即刻启程。”
何二月愣住了。
撒龙南征北战血浴前线这些年，逐渐功高盖主。甄大帅的心思向来难猜，但这次明摆着是要撒龙有去无回。眼下已经来不及再找撒龙问清什么，何二月突然想到昨夜的南洋金珠。原来撒龙早有预感他和大帅会撕破脸，生怕牵连到何二月，便趁此机会安排下去。万一甄大帅逼迫上门，何二月也不至于身无分文仓皇逃走。
撒龙总是这样，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一切，深藏功与名。紫檀盒的一角刺的何二月手心生疼，他却毫无知觉。撒龙，你要是敢先行一步，我就算追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阿伟，把今晚的《游园惊梦》换成《贵妃醉酒》。再把所有的信阳毛尖都换成桂花酿。”
“是。”
何二月的吩咐从来不需他人置喙，阿伟也不多嘴。奉撒参谋之命跟随何二月，阿伟自有分寸。可惜了，贵妃醉酒是一出经典。这么好的戏被何二月挪作他用，阿伟于心不忍。但事已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希望撒龙可以尽快平安归来，一切方才画上句号。
抽屉深处，何二月拿出尘封已久的铜盒。这是撒龙教他的保命秘方，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铜盒散发出淡淡却奇异的香味，杀人于无形。真的要这样冒险吗？何二月知道，只有这样，撒龙才有一条活路。何二月从来都不是只躲在撒龙身后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无能，他要的是和撒龙并肩称王。
果然，何班主的《贵妃醉酒》引来了大批观众，第一排正中央撒龙的专座上换成了何二月最不想见的人。一想到撒龙随时有生命危险，何二月就恨不得掐死眼前人。可他不能。
按时开场的戏博得满堂彩，何二月满意的看到那人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睛。
“何班主果真名不虚传。”
“区区雕虫小技，甄大帅过奖。”
何二月不着痕迹的躲开甄大帅过分下流的目光，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莹白瓷杯里流露出沁人心脾的芳香，甄大帅接过酒杯，顺带蹭过何二月的手背。
“想必这就是桂花酿？何班主真是好手艺。”
“如果甄大帅不嫌弃，这就是它的荣幸了。”
一杯酒下肚，是时候告辞了。临走前，甄大帅还不忘借机揩油。拍了拍何二月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晚安。湿热的气息让何二月条件反射的想躲，却还要装作羞怯的低下头去。如此温顺的模样让甄大帅顿生爱怜，一双老鼠眼在何二月身上转了又转。
送走甄大帅，何二月唤来阿伟。
“把这杯子扔了去！”语气里的嫌恶简直想吐。
铜盒里的蓝色粉末量不多，只能每次一点慢慢来。这是撒龙派人从蓝色香菇中提炼出的毒，遇水即溶，淡香无色。桂花酿的浓香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毒药的味道，何二月的胜算又大了几分。只有除掉甄大帅，撒龙的以后才能高枕无忧。何二月并不想造反，可这事关系到撒龙的安危，他不能坐视不管。
撒龙送的手帕被何二月放在箱底，此刻睹物思人最合适。月色如水，何二月一声轻叹融化在夜色里，飘向远方。手帕上，撒龙专门找人绣了盛放的牡丹花，和一句情意绵绵的呢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