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的随(sha)笔(diao)日记『五』

南宋绍定三年四月二十三 洞庭 小雨
这几日，我有点纳闷。
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我向陛下提6出了想在凡间再呆一段时间的缘故，陛下竟在参加完彦佑君与连翘仙子的婚礼后，邀请我一同，在人间小住一个月，还要我当他向导，给他介绍一下各地风土人情，闲暇时再汇报交流一下“出差”心得什么的。
唔……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好在，陛下也并非时时要听我汇报工作的。
陛下带着我前往云梦泽，一同祭拜了簌离仙上，他一个人还与母亲说了一会儿悄悄话。随后便带着我，天南海北得到处走。
这段时间，陛下与我看过了沙洲丝路上的精美壁画，放过了江南水乡中的各色花灯，还尝过了天下第一的可口美食，也踏过了苍茫辽阔的壮丽草原。
回忆起来，陛下不似在天界坐镇上清殿时常常板着脸的样子了。他笑得时候变多了。
他看向这繁华人间，山川河流使他悠然自得，烟火百姓叫他心生柔情。昨天有个不认识天帝陛下的幼年小妖，偷偷送了他一朵野花，我看见他拈着小花，会心一笑了。
我吃着他买的冰糖葫芦，不由感慨，陛下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慈悲相。真是难以置信。我并不能确定，陛下的太上忘情道，终究是修成了还是修错了。
当然，陛下叹气的时候也挺多的。虽说我的身份是“向导”，可有些地方我还真没去过，自然是要拉着他趁机玩儿个尽兴的。
兜兜转转，最后陛下带着我回到了他人间的别院小住了三日。
这正牌主人一回来，别院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
想我每次来这儿的地窖存酒，都吃了不少的灰，最后又是存酒又是打扫卫生什么的。算了，权当交场地租赁费了。
我并没有因为彦佑君的事情，就将原先酿制的红曲甘露全部搬走。我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这间别院的地窖又是真的好，我找不出第二个接手的地方。
但没想到，陛下竟然逗留人间，还住回了这间别院。
额现在去搬酒可还行……
晚间的时候，陛下邀我于水榭上用晚饭。
在凡间时，陛下会认真装作平头百姓，尤其是在吃饭的问题上，大家步调一致，就相处得非常愉快了。
修仙当辟谷，但是偶尔吃一吃凡间俗食，也是机会难得切莫错过。
今晚有香煎豆腐、油焖春笋、清汤柳叶燕菜、金钱口蘑汤，以及一道红枣糯米甜糕，皆是我亲手所做。
别怪我只做素菜，陛下茹素。
我可以用我的神位起誓，当我拿出桂花酿时，陛下的神色不太好看，但是我不知道是何原因。
我还是为他沾满了一杯。陛下举起酒杯，但没喝，他只是看着酒杯，然后抬眼问我。
邝露，你现在可愿随我回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在花界时已经告诉了陛下。而现如今陛下又再次问了我。
我还是咬牙，回绝了。
但是我向陛下保证，一旦编完手中的人间风物志，就立即返回天界，重新担起上元仙子的职责。决不食言。
陛下不再勉强我，而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