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对你很重要(2)

“一下子弄成了这样，你让我输的很惨啊。”
“惨吗，黄老爷？你现在还抽着烟，还说着话，可是六子，老二，师爷，夫人，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而且永远听不到了。”
我突然又替黄老爷觉得不甘。说他四个人换我五代家业，不合算吗。他说怎么算账是我的事，对他来讲，钱是钱，人是人。
“钱归了你，我认了。为什么要散给他们？”我一边问，一边看着这群奔跑的人。他们像真正的我一样，麻木，自私，永远等待着一个救世主去改变那一切的不合理，永远不考虑自己去做点什么的可能性。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黄老爷，我问你个问题。”
“说。”
“你说是钱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我。”我几乎不假思索，即使这样的我确实是个混账，但毕竟，钱是钱人是人啊。
“再想想。”他逐渐神色凝重，我突然才意识到我是多么混蛋的一个混蛋。但我不愿意相信他会说钱重要。
“不会是钱吧。”我把头别到一边说。
“再想想 。”
我把头扭回去看着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神，“还是我重要。”
“你和钱，对我都不重要。”
“那谁重要？”我觉得困惑，又真的好奇。这个人如此的出乎意料，他的每一句，既像大实话，又仿佛话里有话。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我把眼睛一闭一睁，希望能从这场大梦中醒过来。但是没有。
我觉得自己该死了。我觉得尊重我这个恶霸的身份，更尊重我面前这个极不简单的县长，我应该体面地退出这场游戏。这几天下来，我竟也熟悉了枪这东西。可我一边站起身一边在身上掏了掏，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找火柴吧？”
“不是。”
“那……你是找这个。”一边说他一边掏出了一把手枪。
我转过身，看着他，没动。
他又把枪举向我，“你是个体面人。”
我接过枪，上膛。
“只有一颗子弹。”他说。
“够。”我接了一句。
“等等。”他突然说。
我转过身，觉得自己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的故事。不仅敬佩这县长，也有点明白我这恶霸的心理了。“有话要我带给老汤？”
“对了，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骗了他。”
“你骗了他什么？”我既好奇，又觉得这虚伪却纯粹的关系有趣。
“我跟他说我不回鹅城了，可是我回来了。”
“你……你应该说到，做到！”我心里真的替他觉得不值，本可以有多好的生活，偏要这样折腾，为了一群我这样的麻木的大多数，废了自己的时间精力，最后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是啊，所以说我对不起他。可是我对你，就要说到，做到。”他说完这句话，我愣住，看着他逐渐露出不易见的微笑。
“明白。”一边说着，我一边走回自己的碉楼。混在人群中间，我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我也是这群普通人中的一个，我还是我自己。
但已经不是了。几天下来，我对碉楼也摸得有几分清楚了。我找到一顶“更好的”帽子，拿着走向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