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斯先生共度的54个日夜 第二天

2.假装愤世嫉俗的修斯先生是个话唠
凌晨四点我被冷醒了，略显单薄的被子沙挡不住沙漠深夜里不断侵入的寒意。
口干舌燥。我穿上两件衣服下楼打了杯水，上楼的时候发现修斯先生房间的灯还亮着。
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拉开那门把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意识的半睡半醒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宛如行走在沙滩与海的中间，天的两边各悬着太阳和满月，无论是看梦境还是现实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我就像被困在现实世界和计算机世界夹缝中的火车站的neo一样直到五点半，完全清醒过来的我索性穿上了衣服准备出去走走。
修斯先生房间的灯已经暗了。我走下楼梯，打开了前门，门吱吱呀呀地发出抗议。我想这扇门是不是该修一修了。
没看到修斯先生养的那只乌鸦。外面很冷，太阳还没升起来，不过天边已经有亮起来的意思了。我思考了一下，向沙漠边缘走去。修斯先生说往沙漠那边走有可能会碰到蝎子或者蛇，不过好在现在还不是冷血动物出来活动的时间。
走着走着，身体慢慢地从脚开始暖和了起来。虽然修斯先生告诉我穿登山鞋就可以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穿上了专门买来的略显厚重的靴子。
沙漠真的是个很奇特的物体。它就沉默的站在那里，从不移动但千变万化又无比相似，向前看永远都只有望不尽的沙海，还有连绵不断的沙丘。我总感觉自己在原地踏步而不得不强迫自己不时地回头看着逐渐变小的白镇。好吧，我放弃了，事实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我只得用手表来计算行走的时间。只有这块手表和我自身是具有真实感的，其他远处的东西无不像是虚幻的海市蜃楼，甚至连脚底下踩着的沙漠本身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但是城市里面是不一样的，什么东西都像是真实的。远处林立的高楼，近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边醇甜而暴烈的酒。永远落不下的暴雨和永远看不到的日出，宿醉与头痛欲裂的混合双打，空气中不安的躁动和闪烁着的幻化的霓虹灯光。只有人自己本身，像是游荡在城市的阴影中不真实的游魂。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太阳一点一点地从遥远的地平线上露了出来。我索性坐下，沙子的触感细腻而温润，有些冰凉的手指一时间竟无法分辨这是沙还是水。我一边期望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动物会好奇地爬过来一边看着这不属于城市的日出。
不一会儿我又站了起来向日出的方向走去，不是因为真有什么蛇向我爬来，只是单纯的坐下让身体又变冷了。认识我的人给我的评价总是会有这么一句：一个仿佛停下来就会窒息的人。我想他们说的大概没有错。事实上我也不明白看日出的意义究竟在哪，但是总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所以就做了，因为有很多人专门去沙漠看日出所以就去了。意义总是缺失的，也是不被需要的。当人们发现内在的问题之后就会开始编造各种前人就已经编造好的理由，而听到理由的人也心满意足地点着头确信着。重要的不是理由是什么，而是听到了。而解释的人也因此得以心安理得。世界上多得是像我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