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钤光】《剖心》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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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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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泄了一地流光，轩窗未闭，屋中纱帐随着从窗外灌进来的凉风摇摆飘荡。 
屋内未掌灯，因此越往里越显昏暗，只能隐约看见床边靠着一个人。
公孙钤着一袭雪白的中衣，双眸怔怔然，目光不知道放在何处。
他方才做了一个梦，不长却让人沉溺，朦胧但使他沉醉。
今日回到府邸推开房门，便见桌案上堆叠摆放了十几幅画轴，打开一看，原来是母亲为他寻来的妙龄女子画像。这阵势显然是要他自己择人议亲了。
公孙钤叹了口气，指尖在画轴上流转，心思却不知去了何处。
檀香青烟袅袅，紫檀的气息氤氲飘散，青年身形挺拔，身着月白底蓝纹锻的衣袍，呆愣愣站在桌案前，倒像是个离世的谪仙。
今日发呆的次数够多了，可脑海中那一阵灵动的少年音如何也挥之不去。
“你怎么老是看着我？”
“是不是伪君子我不知道，我看你倒像是个呆子。”
“阿钤，作何傻愣愣站着，连我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公孙钤收敛思绪，对着来人恭敬道:“母亲。”
公孙夫人斜睨一眼桌上那一堆画，问道:“怎样，有没有中意的？你那心仪之人可在里面？”
对方不假思索道:“没有。”
公孙夫人寻了座位坐下，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也很是心焦，再开口难免语重心长:“能与你相配的王都贵女都在其中，不知阿钤看中的是位怎样的人，玉佩也送了，却从未向我们提起。”
公孙钤低着头收拾那堆他不打算再看的画，表情淡淡仿佛不甚在意，一方事毕又不紧不慢地执给母亲倒茶。
公孙夫人却是了解他的，故意说道:“阿钤，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表白了心迹的，不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让对方知晓你对她有意，”她摇头，叹口气，“你若一直这样，指不定人家与其他郎君心意相通，许了别人也未可知，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闻言他的身子偏了偏，手也颤抖得厉害，茶水满了杯盏也不见停，橙黄亮色溢出，流过桌面，打湿桌上的信笺书简，又蜿蜒而下，所过之处恰似被搅乱的一池春水。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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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最恨是虚妄，愁能断肠，相思成空，但见落红残梦中。
仍是丞相府，他被人推搡着进了卧室房门，身形恍惚，显然人有三分醉意。是以四周的喧哗笑闹声都被他忽略。
有人嘻嘻哈哈地调笑一阵，也不知被谁打消了捉弄的心思，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公孙钤抬起手，想用指尖的凉意消去脸上的热度，却看见衣袖不是寻常见惯的蓝或月白，而是深入心底的红。
房间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色喜庆的布置，红鸾帐，喜字成双，红烛燃两，只是起初他意识混沌才没有注意。
公孙钤跌跌撞撞向里面走去，拨开层层叠叠的纱帐，动作有些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