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久春 （十三）

十三
李久春坐了半晌，给自己泡了一些蜂蜜水润喉。他开柜子准备下午出门的衣服，突然发现大衣、坎肩、披风都被搬了出来一件件摆好。他伸手划过那些衣裳，最终给自己加了一件坎肩和披风。
下午，久春穿了新做的大褂去茶馆说书。坐下就看到杨九郎坐在对面冲他笑，整场的氛围都很奇怪。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讪讪地开头：“怎么我今儿换身衣服，老几位看着不习惯是吧？”杨九郎笑吟吟地看着他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他也仔细看了看杨九郎才发现俩人居然都穿了那天做的衣服，乍一看就像宣誓主权一样。李久春面不改色“嗨，这不是冲撞贵人了么！对不住，对不住！但我觉得我跟您还是不一样。您穿的不如我好看，我不如您有气概。咱俩各有千秋，两不耽误，您说是吧？”
一堂人噤若寒蝉，都等着杨九郎表态，生怕他开枪杀人，殃及池鱼。但隐隐地还有八卦的兴趣，毕竟两人太过暧昧，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杨九郎只是轻轻回了一句：“是不如你好看，开书吧先生。”李久春依旧是稳稳地坐下，念了一首定场诗：
“天下苍生，熙熙攘攘。不为名来，但为利往。天下苍生，密密匝匝。也有沉沦，也有浮夸。天下苍生，安之若素。不免辛劳，风餐露宿。天下苍生，趋之若鹜。洗尽铅华，灵魂虚度。天下苍生，蝇营狗苟。不论顽童，不论智叟。天下苍生，纷纷扰扰。君若修行，留学最好。”
最后这句逗的满堂哄笑李久春继续“说起来，这唐长老不就是去印度留学去了吗，回来还差点失业。哈哈，玩笑一二，书归正传！”这场他说的还好，可是效果还是差强人意。怪只怪杨九郎太压场子，但也无可奈何。
依旧是老规矩，醒木摔完杨九郎起身就走，但是他知道他会寻个地方等他。果然他打点了一切出来就看见杨九郎在等他。杨九郎见了他很是满意：“总算知道多穿衣服了，不错。”李久春紧了紧领子开口：“九郎，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可愿听？”杨九郎惊讶于他的郑重和温柔，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他依旧镇定“你说吧，我听着。”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李久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九郎，多谢你这些日子的垂青，无论如何我很高兴认识你。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你了。我堂堂七尺男儿不想被人说攀龙附凤，谄媚权贵。我有我的骨气。我更不愿意做金屋藏娇的金丝雀被困在小庭院。天高地远，我还有我要做的事情。”杨九郎沉默半晌，嘶哑着嗓子问他：“当真这样绝情吗？若我偏偏不肯呢？”李久春叹口气：“以您的身份地位自有很多法子可用，还请您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放过久春，可好？”杨九郎冷哼一声：“我对你情真意切，容不得你这般糟践！你为了什么自己清楚！”他还想继续说，李久春却突然扑向他，把他扑倒在地。杨九郎当机立断拔枪在手。果然子弹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杨九郎凭本能依着弹道反手就是一枪，有人应声倒地。接着就是喧哗的群众四散奔逃。乱世，有了它该有的面目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