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与圣诞(3)

“可是你迟早都是要回羊圈的啊，不打算融入其中吗？”我望了望远方的学校。
“都说要么孤独要么平庸，可这两个我偏偏都不选，我只选择做我自己。”他微微一笑，“逃离羊圈一次之后可是会上瘾的哦。”
我在他身上看不到孤独更看不到平庸，只是很好奇他以后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过，一星期之后他就得离开人世了，可以让我少一个多余的疑惑。
远方的学校传来铃声，竟是《爱的罗曼史》。我不由得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之中，难以自拔。
“啊，忘了吃饭了。”他摸摸肚子，转头就跑。
“哎，胡八一!”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大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狐疑的看着我。不好，要露馅了。
“额，因为你很出名嘛。”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啊，别忘了你的苹果。”
他又跑回来拿起那箱苹果，道谢之后便飞也似的跑了，抱着一大箱咯嘣脆的冰糖心苹果飞奔起来竟不显丝毫累赘。
第一天的调查就算结束了，我在街道上四处寻找着CD店。对死神来说，音乐就像睡眠对人类那么重要。
可我逛遍了整条街道也没见到一家CD店，只有快餐店门口的高分贝音响在循环播放着某位唱歌总是破音的女歌手的歌，简直是污染环境!
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按照惯例监察部的家伙在我们和目标第一次接触之后都会来询问工作状况，之后几天便是不定期的突击检查。
“见到了吗？”我一接通电话就听见监察部家伙那懒洋洋的声音。
“嗯。”
“情况怎么样?”
“正在调查。”反正隔着一个电话，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如果调查好了的话就早点把报告交上来。”
“嗯。”调查不一定非得满七天，这七天里随时都可以把报告交上去就像考场上提前交卷一样，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写个“可”上去。
“大概结论是什么?”
“唔，大概是‘可’吧。”被死神选中调查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会死去，死亡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每分每秒都会有人死去，更何况是对死神而言。
如果要问我对人类的态度的话，并不像黑帮电影里那样握有他人生死权的黑老大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对我而言人类的死亡毫无意义，就像理发店的老板为客人剪掉头发一样，我也取走人类的性命。理发店老板不会鄙视头发，我也不会鄙视人类，操纵人类生死仅仅只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耳边依然充斥着刺耳的噪音，我挂了电话。手里是一部只能打电话的老人机，连摄像头都没有。8012都快结束了，死神竟然还在使用老人机。每当看见街上那些戴着耳机欣赏音乐的年轻人，我都格外羡慕。
我和我的同事们也曾向道具部的家伙抱怨过，可道具部的家伙却以老人机安全为由拒绝了，虽说现在正在研发新机，但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大家都一样，对待工作都是得过且过随便应付。
我摸摸兜里为数不多的零钱，这是卖苹果所得的人间货币，是我的。我找了家电影院，买了几张最便宜的电影票，是戈达尔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