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与圣诞(4)

在这个时间电影院里竟然还有学生，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大概是逃课的。
戈达尔的电影晦涩又无聊，连配乐都是零零碎碎的，看到第二场的时候我没忍住逃走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死神与时代变得格格不入。曾几何时大街上那些CD店让我和同事们流连忘返不愿离去，直到店员对我们翻白眼为止。
人间一直在变化，也许还有人在怀念着旧时光，但如果让他们仅仅摒弃智能手机这一项可能都做不到。总有很多人觉得过去的时光是美好的，但多年以后的多年以后又开始缅怀起现在的时光来，这是一个永久打不破的覆辙。
远处又响起那首《爱的罗曼史》，我这才发觉我走到了学校附近来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学生们归笼的羁鸟一样陆陆续续的进入学校的铁栏栅大门。座落在夜色中的学校对我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可能是因为上课铃比电影配乐好听的缘故。
我随口胡诌成是胡八一的家长，毕竟这座学校里我只认识胡八一一人，没有一点怀疑的保安竟然放我进去了。
“嘿，这次又换了一个，好小子。”我听见背保安在我背后莫名其妙的嘟嚷了一句。
行政楼里空无一人，借着暗淡的光线我观看着墙上的那些“非功伟绩”，无非就是一些宣扬学校的业绩和成就的东西。
不过这那堆“丰功伟绩”里有一张白纸黑字的检讨尤为醒目，我看了看署名——胡八一。从那张笔力锋健内容扯淡的检讨里我大概了解到，胡八一以前似乎在寝室里用蜂窝煤取暖被校方抓个正着，然后便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反省之言。
这份议论文体的检讨看得我丈二和摸不着头脑，在寝室用蜂窝煤取暖?我又看了看上面的日期，都阳春三月了还取暖?真是莫名其妙。
这座学校似乎很压抑，我站在黑暗中聆听着莫扎特和西班牙民谣的交替，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两个扩音器讲课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上下课之一说法。
直到《部队熄灯号》的号角声响起这座学校才开始变得嘈杂起来，学生们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天。可我还没有，我知道这座学校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有音乐了，于是我又得去寻找有音乐的地方了。
再次遇到胡八一是第二天的中午，我还是在那个十字路口卖苹果。
这次他终于想起吃饭了，但还是有意错开人潮高峰期掐着点出来的。
“呦，大叔今天还在这呢。”他还是没穿校服，和我打了一个招呼。
“嗯。”我死死的盯着他，并不是怕目标跑掉而是因为这次他戴着一对白色的耳机。
“可以让我听听吗？”我简直就像断了货的瘾君子一样。
“哦?大叔你要听啊。”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有点旧的MP3,在这个时代确实很少见，“我先去吃个饭哈，大叔你慢慢听。”
迫不及待的戴上耳机，啊，是披头士！
胡八一吃饭的速度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具体来说只过了一首歌的时间他就吃好了。
我意犹未尽的摩挲着那个半旧的MP3心里万分不舍，便问:“我用5斤苹果来换你的MP3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