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报社】我是一条金鱼，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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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条金鱼。
不知道别的金鱼记忆咋样，总之我这一年两年的事记得还算清楚。你说再往前，我也不知道呀，毕竟我还没满两岁。
这么一说，是不是觉着我还挺特别。实际上我就是条普通的宠物金鱼，生活在某个繁华都市小公寓精致的鱼缸里。表面上看着衣食富足，生活无忧，然而鱼也是有烦恼的。就像我睡觉从来不敢睡死，害怕真（淹）死了，吃饭也不敢敞开吃，害怕吃（撑）死了。当然了，我现在最大的烦恼来源于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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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是时下最流行的精致猪猪女孩，就是出门精致漂亮，回家不修边幅的那种。身为这种不靠谱主人的宠物，必须要有坚定的内心和强壮的体魄，抵御食物的诱惑，饥饿的折磨，以及水体的污染。
这么一说，我能活到这么大，也是hei不容易了，毕竟我隔壁还躺着一盆仙人掌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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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我还是条小鱼的时候，我也是过过一段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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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
当时的家，是活着的。
有一个干净温柔的男人，会每天给我投喂食物换水，会在清晨的微光里照顾植物，还会做一桌美味的菜肴和主人共享。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晴天阴天，暖阳暴雨，通通都能刷成腻死人的粉红色，再吹一串粉红的泡泡出来碍眼，就是看豆瓣评分二点几的沙雕剧，都能实现和琼瑶老奶奶的无缝对接。让我这个全家唯一的单身狗是痛苦又幸福着——当然他们能给我也找个女盆友我就不会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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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那些幸福的时光也只剩下了一些朦胧的感觉，在我有限的小脑瓜里留下的也仅仅是几个刻板的印象，以及仙人掌还活着的样子。
至于那些美好，是在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说实话，对于我这样一个鱼生全部心思就是致力于不淹死不撑死的鱼来说，超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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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要突出某个事件在我的鱼生中所具有的重大转折意义，那么至少是需要来一场足够震撼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来渲染预示我以后悲惨的生活。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那晚，他们俩照例刷沙雕剧刷到了床上。而我，看着紧闭的房门，无聊的吐了一串泡泡，就准备洗洗睡了，梦想着能做一场梦，遇见那个对的小鱼姐姐。
就在我昏昏欲睡，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之时，一声巨响，久久回荡。
只见那个男人衣衫不整的的夺门而出，紧接着是接连飞出的枕头毛毯，以及主人一句愤怒的嘶喊——“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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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离家的男人说，回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那多半是回不来了；对离家的男人说，有本事永远别回来了，那绝对是不会回来了。
开始的几天，主人还是很平静的，至少吃食和水是没短过家里仅有的几个活物的，但是渐渐的她变得越来越焦躁，我们也就开始跟着遭殃了。
最开始还只是我眼前的视野变绿了，紧接着我开始间歇性的体验饥饿考验，到最后，我隔壁的仙人掌兄都开始蔫吧了。这种生活质量滑梯试的下降，对我当时还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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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颓废了将近一个月后，一个还算不错的天气，我的主人突然又充满了活力。
她把家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个遍，甚至久违的还画了淡妆。当天晚上，那个离家月余的男人就回来了。他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腻在了一起，空气中再次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到了第二天，我终于又享受到了充满阳光味道的水。在水中我尽情的舒展开每一片鳞片，让每一个细胞都尽情享受久违的舒爽。
这才是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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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们就此和好了吗？当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为此，我还特意冲着紧闭的卧室门吹过一串充满祝福的泡泡来增加空气的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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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只是一个过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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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甜蜜过后，他们之间起了冲突。
有一天，主人要他的手机密码——一串数字而已，你看我们鱼就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被拒绝了。为此主人和他赌气两天，而他特意为主人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赔罪道歉。
看着那一桌子好吃的，我还以为主人当场就会原谅了。
当他牵着主人的手走到餐桌前时，我清楚的看到主人眼角蓄满了泪水。
当他扶着主人坐下双手递上筷子时，我清楚的看到幸福的泪水划过主人娇艳的脸颊。
那一刻的幸福，我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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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看着主人久久不曾动作，他细心的介绍每一例菜品的制作特色和自己的心得体会，并逐一为主人布菜。主人的饭碗里渐渐堆积似一座小山，直到最后一道菜介绍完毕。
这时我已经完全懵圈了，根本看不懂他们人类的套路了。
眼见我大脑卡壳死机，他们俩竟然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是要吃饭吗？这又是什么操作？说实话，这男人做饭功夫了得，几个月前主人生日宴请朋友那次，才叫丰盛。可那时吃起来，也没见有这么多操作。
然而，我一条鱼又不能蹦过去指导一二，只能扒着鱼缸，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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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机密码是什么？”
What？这都两天了啊！人家做了这么一大桌菜，你竟然还惦记着一串数字？
我还是当一只只有七秒记忆的鱼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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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要到手机密码了吗？
没有啊！
他们俩唇来舌往半天，那个男人最后自己打开手机戳我主人眼跟前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有点没看懂。主人拿着那个手机翻了半天，而那个男的在旁边转过来转过去叨叨个不停让我头晕。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吵了起来，最后那男的抽过手机就走了。
门乓得忒响，我和仙人掌兄都一起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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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主人很平静，甚至自己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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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简直就是一片兵荒马乱。
那个男人隔三差五的回来一趟，回来了也不干别的，俩人就是吵架。
期间主人几番斗志斗勇，终于是拿到了那串数字。
我本来以为这该安生了吧。
结果，更折腾了。
短短两个月不到，主人眼见憔悴了下来。人越来越没精神，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且也越来越不自信了，在那个男人面前低声下气，甚至有几次大半夜的哭着求那个男人回来。
看着这样的主人，我开始怀念那晚飞出来的枕头毛毯，和那句“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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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
这天主人对着蔫吧的我和仙人掌兄发呆半天，费劲巴拉的扯出来一个笑脸，转头就把那男的东西全部扫出了家门。
晚上，打扮一新的主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醉醺醺的回来了。
第二天，主人竟然还带了一个同样醉醺醺的女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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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主人经常带醉醺醺的女人回来。回来了也不休息，继续喝酒瞎侃。
醉鬼说什么我是不屑去听的，但是我没有手能堵上耳朵，就被迫听了一些。时间久了，渐渐的听出了门道，她们竟然凑在一起骂男人，好像还是……同一个男人。
这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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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主人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低沉消弭。
主人的朋友看不过眼，安慰过，开导过，甚至还介绍过男人。
就我来看，那些男人哪个看着都比当初那个舒服，然而我主人她看不上眼啊。挑三拣四久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比着那男人在挑，或者说，她还爱着那个男人。
渐渐地，那些男人不再出现，接着主人的朋友也不再来了，而陪我主人喝酒的女人却越来越多了。到后来，她们都不再出去喝酒，直接带酒来家里，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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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们的醉话中，我竟然发现她们都和那个男人有关系，大多数是过去时，还有极少数的进行时。
讲真，我一个金鱼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她们凑在一起缅怀过去、发泄情绪甚至商量着怎么报复那个男人。然而她们没人下得去手，或者说她们在最后一刻都选择了放弃。
直到，那一晚她们不约而同地捧来了洁白的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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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的花语是死亡之恋和自我毁灭。那一天，有一个人永远的离开了她们。
那是一个有着甜美酒窝的漂亮女孩，才26岁，却是她们当中和那个男人纠葛最深的人。最后，她选择了一整瓶的安眠药，来结束这场绝望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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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们的最后一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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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有长达半年的时间，主人表现得很正常。
她又变得精神焕发，生活中充满了希望和活力，甚至每周一出门工作都精神饱满，积极向上。
那是我在长达一年多的动荡后最舒心也最愉快的一段时间。如果说有什么还不如意的，那就是我的仙人掌兄弟死了。每次看着他彻底瘪掉的尸体，我都替他遗憾，多挺一个月，他也能和我一样快乐。
而我也一直很奇怪，主人为什么没有把死掉的仙人掌扔掉。她每天都要给我喂食，每三天还要换一次水，看着一盆尸体多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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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问在不就得将来，我的主人亲口给了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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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那天，主人带了一束罂粟花回家。她将雪白的花瓣大把大把的撕下，洒向窗外。
扬扬撒撒的雪白花瓣就像纷飞的纸钱，在寒风的呼啸下，撒落大片的哀思。
第二天，她拖着那个男人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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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她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把一个昏迷的大男人拖回家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只见她从衣柜里扯出领带，将那个男人的手脚捆扎结实，哼着小曲进厨房做起了饭。不多时，整个屋子里都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这是她第一次做饭，我从来不知道她做饭竟然是这么香。
就在这香味中，男人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的瞬间，就和我对视上了。在之后长达五秒钟的时间里，我们都定格了一般，没有动作。五秒钟一过，他疯狂的挣动起来，并且将无数肮脏的词汇扔向我的主人。
而我的主人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翻炒着锅中鲜香的食材。她的动作优雅流畅，富有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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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菜一汤，是以前他们习惯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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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将饭菜端上餐桌，盛了一部分饭和菜出来，端到男人面前，喂给他吃。
大约是没有见过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主人，男人竟然吃下了递到嘴边的肉片，不自觉的咀嚼品尝。
“呸！什么玩意儿！”就在主人满怀希望的注视下，那个男人竟然将菜吐了出来，叫骂。
“第一次做，”主人默默的将饭菜摆到男人身侧不远处，又将脏污擦拭干净，“不好意思！”
说罢，主人就回到了餐桌前默默地吃了起来，平静，一如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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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里什么都没变，除了你一直没回来！”
这是我主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和那个男人分食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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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死了。
他们死了。
我也快要死了。
这个屋子就要彻底的死了。
而我，将要做这唯一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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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斜，夜幕低垂，窗外飞卷的洁白花瓣是在为我送葬吗？
我将在死寂的屋子里，在污浊的鱼缸里，变作一池脏污的水，再也没有烦恼。
有话说：
瞎写瞎想瞎脑洞，无现实原形，拒绝撕逼哦！
最后，我本人拒绝任何形式的玩弄感情，不负责任行为（锅盖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