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钤光】《剖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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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心事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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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胧，遮月浮云瘦。
夏节至，紫衫薄，陵光满上一杯酒，细长的影子与不远处抚琴的人交叠，偏教夜色多了几分风流。
公孙钤指节扣弦，轻抹慢捻，目光澄澈，时而低头看琴，时而掠过带着笑意的他。
美酒沾唇，加深了唇色，皓齿磕到杯沿，声音淡淡，隐没在泠泠琴声中。
心中琴瑟有人奏。
陵光的眼中，少了些难以排解的忧愁，多了一个人的影子，烦忧化作温柔，氤氲在眼眸。
声止乐息时，他迈步来到公孙钤身边，指尖玩乐似的拨动琴弦，又来了趣:“阿钤，你教我弹琴可好？”
对方听到这样的称呼，抬眼看他，愣着不说话。
“你怎么越来越呆了？”陵光带着凉意的指尖点上他的前额，想了想，道，“你不喜欢我那样叫你吗？”
公孙钤伸手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摇头:“我很喜欢。”顿了顿，对上他的目光，重复，“很喜欢……”
陵光笑了笑，“好了，知道你喜欢。且说这琴，你教是不教？”
公孙钤十分了解陵光的秉性，回道:“上次教你下棋，是谁没过多久便睡着了？我倒是愿意教，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学下去。”
“我想学，”他学着公孙钤弹琴的样子，十指分开各两端，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那次你也在这院中弹奏，我便靠在回廊上听，你弹了多久我便听了多久……”
公孙钤将手附在他手掌上，流光隐约，他的面容笼罩在恍惚婆娑的树影里，“那么，你听到了什么，听懂了什么？”
陵光抬起头，看着楼台水榭，朱红栏杆，眼波流转，怔然道:“大概听懂了自己的心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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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岸边，与君山上，一个白衣青年手提长剑，正从山道往下，欲出山林。
他生得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玉琢般，深邃又英挺。青年身形高大挺拔，山道多荆棘灌木阻人去路，他便提剑砍掉枝叶，给自己开路。
突然，他眉峰一皱，转过身去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面，正好藏了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青年。
正是白泽。
白泽见他继续赶路，并没有发现自己，于是捂住胸口长吁一口气。还没缓过劲儿来，便觉得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抵上自己的脖颈。
不敢侧目，因为剑光森然，晃了他的眼。
白泽在心中极力安抚自己，努力回想着临行前族人的叮嘱。
于是他慌张地向后退了一步，本来是想装作不经意摔倒，谁知道踩到了石头人，整个人便向后仰去。
“嘶——”白泽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痛感，撩开衣摆看去，雪白的脚踝被砾石划伤，渗出的血滴鲜艳得灼人眼，有的侵染罗袜，留下淡色的痕迹。
“之后你便要用目光震慑对方，怎么凶狠怎么来，让他一见到你的眼神就害怕——”
他便狠狠瞪过去，樱色的唇紧抿，勾人的桃花眼似怒含嗔，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过去，千般风情酝酿其中，江堪提剑的手便有些拿不住剑了，将头转到一边去。
“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以为你在跟踪我，我才……抱歉。”
白泽自觉他因自己神情而退缩，心下稍安，说道:“你扶我起来——”
对方十分配合，挽起他的手臂将人给扶了起来。
“第一步成功后，便要趁热打铁，想办法让他不得不帮你。”
白泽步子虚软，向旁边靠去，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到青年身上，江堪被他这举动给惊到，感觉对方带着桃花香的发丝拂过鼻尖，有轻微的痒意，又让人留恋:“你怎么了？”
“我不能走了……”白泽有些心虚地把头转到一边，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江堪让他站定，蹲下身去，脱下鞋袜，大手握住对方雪白的脚腕，感觉入手一片软腻光滑。稍微查看了一下伤口后，不确定地道:“我看伤口不是很严重……”
白泽有些着急，不由分说地抬脚，想要让他再看仔细些——因为皎月珠的掩护，他偷偷用术法加深了伤口，结果力度大了些，一脚踹在对方心窝。
江堪反应极快，握住他的脚，因为长期练剑的缘故，指尖虎口均带着茧，这一抓让白泽感觉到稍许不适，忍不住动了动，对方却用力一按，肌肤相贴，停在带着粉意的指甲上。
两人目光碰撞，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四周是绿意环绕，翠枝随风飘摇，呼吸屏住，于是整片山林静得只剩鸟啼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