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浪漫奇谭：冬中哀歌（2）

第一幕 
明仁十年十二月十八日，海滨小镇冬默。
大和的冬天在这里呈现出温柔的一面。浓重的雾气从海面蔓延上来，安静而不着痕迹地从低矮的天际絮絮飘落，沾湿港口高耸的桅杆、钟楼朱红的尖顶，以及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星条旗帜：
冬默港，合众国治下的众多海外租界之一。
位于大洋另一端的合众国，从来不会错失任何一个对外扩张的机会。历经十年经营，昔日贫乏不堪的小渔村已然今非昔比，成为合众国对外贸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悠长的汽笛声中，一艘大型客轮缓缓驶离码头，喷吐着黑烟向灰蒙的海平线航行而去，宣告着一段旅程的开始：
“咳、咳咳！呃……”
小巷里的少女勉强撑开了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屋檐和电线分割的狭长天空；正在远去的轰鸣，以及后背青石地板冰凉的感触，则提醒了她此处究竟是何所在：
——租界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手上传来熟稔的坚硬触感。她费力地抬起手，拖过来一把朴素的木制薙刀，刀柄上还歪歪扭扭地刻着“宝生馆”“あまの”的字样——直到这时候，少女朦胧的记忆才终于清晰了一点：
——想起来了，要和前辈在“那里”碰头才行……十成会迟到吧，免不了又得挨一顿说教了。
她落寞地叹了口气，一时间连薙刀那光秃秃的刀身也变得落寞起来。
——等等，光秃秃的？是不是，缺了什么……
“哟，醒了嘛。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可就要抱你去隔壁的医馆了哦。”
陌生少年的脸庞出现在视野的一角。少年身着西式的长袖衬衫和马甲，身上还沾着少许草药的清香，大概是听到打斗声赶来的隔壁商铺的伙计吧。“还能站起来吗？冬默镇的地板，可不像我这么热情的哟。”这么说着，他的手却已经比他的笑脸先到了。
“嗯，谢谢……嘿哟。”
那只手，出奇地有力道——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那只手带了个趔趄，两个人同时坐倒在墙脚：“你干什——”
“嘘——安静点，有人来了！”
杂乱的脚步声闷雷一般从巷子口碾过，夹杂着外面人群的惊叫；为首的一个声音似乎在用外国话命令着什么，其他人响亮地应和了一声，接着又四处散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野紧握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珠。待得尘嚣散去，少年才忍不住啐了一声：“呿，巡捕房的家伙们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看你像是从外面进来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不知道……咱和冬木前辈从桥头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
后来？
少女脑海中闪过几幅零碎的画面。戒备森严的桥头，麻木的围观人群，交错的长刀与步枪，突然强行介入的金发男人……之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回答她的，是无意间从怀兜里摸出来的一个苹果，红得鲜艳欲滴，吹弹可破——像是一块关键的碎片，把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联系在了一起：“请问……”
“——哦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就是顺了人家一个苹果嘛！巡捕房那帮家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