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民国有德云（贰）

第二天一大清早，郭德纲带着妻子顾玉香和苟金超、祝玮赫两孩子进城四处找差事。入春了，天气还是有点冷，四人边走嘴里头还边冒着寒气，他们来的也有些早，好多商铺都还没开门，只有些卖早点的小摊贩在忙活着准备食材，整条大街上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看起来更显清冷萧条。
“再等等吧，等会儿看有没有招工的，起码先找个住的地儿……”老郭这话本是对着另外三人说的，可没人回应搭理，更像他是在自言自语，场面一时有些许尴尬，老郭眨了眨眼，又低下了头去发呆。“师父，”祝玮赫扯了扯老郭的袖子，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咱……咱还有钱买包子吗？我好久没吃了，师娘和小超也是……”老郭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为难，正不知如何回应是好，一抬头刚好碰上了妻子鄙弃的目光，心下一横便点头道:“有的，你们且等等，我这就去买来。”说完，老郭就大踏步地走向了包子摊，他使劲地挺直了腰板，尽可能显得大度些，自然些，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一点尊严，也是不容磨灭的最后的一点自尊心。
“老板，包子怎么卖？”老郭努力让自己抬起头，语气尽可能显得大方地问道。“肉的两文一个，素的一文一个，馒头一文两个，客官您……”摊贩本来背对着老郭在烧着灶火，听见有人问价下意识地照常搭话，语气中满是恭敬，感觉对方底气十足的理应是个大户，可一起身扭回头只瞧见了一个个子不算太高还有点黑的小伙子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衣兜里，看着年纪不算大，穿着深蓝色的短衫和有些破洞的黑色粗布长裤。摊贩心想这能是什么有钱人，肯定又是那些个农村来的穷酸小子，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钱买包子。就在摊贩打量时，老郭一下变得有些底气不足，插在衣兜里的手又将仅有的盘缠数了一遍，确认够用的时候大大松了口气，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所有身家就只有十块大洋，一路走来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十几个铜板了，所以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差事干的。
“三个肉的，再加两馒头，打包。”见对方久久不说话，老郭忍不住开口道，并将铜板一个个排列成行放在桌上。“买包子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先把钱拿给我。”摊贩像是嘲笑般地看了老郭一眼，态度也马上松懈下来，自顾自的收拾着桌子，不再抬头。“你是怕我没钱给你么？”老郭气得攥紧了拳头，压抑着怒气地朝对方问道。“不然咋办啊？你可知道最近有多少像你们这种从乡下来的搁这儿骗吃骗喝呐？东西过了手人就跑了，我们也是小本买卖，一天来几遍就等于白忙活了一天，我可不得小心点吗？”摊贩边笑说着边伸手往桌上看似无意一抹，就将摆在桌上的钱收进钱袋，转过身麻利地用黄油纸把包子包好放在老郭面前的桌上。因为刚刚摆弄完柴火，手上粘满了灰，又不见他洗，所以包好的包子馒头上留下了明显的黑印子，老郭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微微发起抖来，最后的自尊被打得稀碎，就像那烧好了一大锅水的煤块儿变成了炉灰渣子一样，稀碎稀碎的，却没人在意也没人会去体谅它曾经的付出。
摊贩见老郭愣住了，一边忙活着搬屉笼，一边不依不饶地说:“怎么？嫌脏啊？要干净的也有，钱是够了可人不够啊，能怎么办呢？有钱的，再没种也没人说什么，但是有种的，没有钱却全他娘的白搭……”老郭拿起了桌上的包子，强忍着眼泪不说话，转身快步往回走，身后的人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脑海中就来来回回飘荡着摊贩最后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