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就菊花（2）——参赛文

二、风筝
就像绝大多数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一双正值青春的人儿，一场偶遇，便是开头了。
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是两个男人的故事。
倘若稍稍变换一下，温柔俊俏的梨园女子，潇洒情深的世家少爷，相见，相知，相爱，两相别离，天各一方。写进话本里，编成折子戏，或许还能赚得几滴看客的眼泪。
然而他们的故事，从一开头就错了性别，定了结局。
民国19年，春。
顾念之的风筝挂树上了。
今早临出门，家里妹妹就念叨着想找个日子出去放风筝，于是顾念之直接寻了城里做风筝做得极好的老师傅，在人家里学了大半天，亲手给妹妹做了只风筝。他有几年国画底子，又肯下功夫，做出来的风筝倒也挺像模像样。
往回走的路上，顾念之看着手里的风筝，忽然迈开腿小跑，尝试着把它放起来。谁知缠线的木轴稍稍卡了一下，他一拽，把线给拽断了。幸好风不大，风筝飘了会儿就落进了胡同里，跳起来看过去，大约是挂在哪家院墙伸出的树枝上了。他倒不急，
把玩着
手里的木轴，慢步走去捡他的风筝。
那是一户人家的后门，门前台阶上坐着一人，正托着腮发呆。
该怎么形容呢？
一个长相十分白净、精致的少年，气质像杯带着茉莉花香的清茶，侧影旁，是后院里伸出墙头的杏花树，树枝上挂着风筝。
听见了响，少年偏过头，就看见一旁站定着的顾念之。
少年看过来的一瞬间，顾念之心跳忽然空了一拍，随后一个念头闪过：这双眼睛真漂亮，像融进了星光。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顾念之笑了笑，一手插兜，带着几分潇洒的少年气，晃晃手里的木轴，开口：“我来捡我的风筝。”随后一指墙头的杏花树，便朝树下走去。
少年随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也轻笑着，站起身凑过去。
杏树上了年头，树枝高出院墙不少，风筝的一截断线就缠在顶端的枝条上。饶是顾念之这样个儿高的，抬头看时都不由得愣住。扭头瞧见比他个子还低了半个头的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顾念之索性把木轴往少年手中一递，就跳起来伸手去扯树枝，试图把风筝晃下来。
然而这一扯，花骨朵混着花瓣砸了他俩满头，风筝还是倔强地挂在枝头不肯下来。少年歪了歪头，冲表情明显有点尴尬的顾念之眨眨眼，忽然把木轴又还回顾念之手里，用跟他眼神一样清澈干净的声音说：“你等等。”说完，一转身钻回了后院里。悉悉索索一阵响声，不多时，就见墙头出现了少年的身影，还正顺着杏树枝往上爬。这少年估计体重够轻，杏树那不算多细，可也绝对称不上粗的枝干居然也能撑得住他。站在树下的顾念之却看得一阵心惊，忙皱紧眉头，一边预备着张开手随时接住他，一边念叨：“你小心点啊，哎哎，别！实在不行就下来啊。小心！”
少年伸长手一够，拿
过风筝，邀功似的冲顾念之一抬下巴，又细细瞧着手里的风筝，笑道：“这风筝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