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膝】当花瓣落尽时(2)

辰巳注意到友鬼的记性似乎很不好，常常是前一天的事情他第二天便能忘得干净。为了让弟弟了解到外面那他从未见过的世界，友鬼会将他见过的美丽风景、有趣的经历写进日记中，每天带来和辰巳分享，两兄弟凑在一起看着日记，就像阅读新鲜有趣的故事，每一个村民的平常的问候都会让辰巳露出羡慕的神色，友鬼在一旁温柔地笑着，揉揉弟弟的头。
“兄长得了这样的病，会忘记我的存在吗？”
“不会哦，”友鬼抱着辰巳，怀里的孩子瘦的可怜，“每天早晨我醒来便会失去前一天所有的记忆，却唯独不会忘了你，我的弟弟，就算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你也是我最珍视的弟弟。”
或许是村里的杂事太多，也或许是源城赖朝单纯不想见到这个令他失去爱妻的孩子，时隔许久源城赖朝才会来一次仓库，将心中的愤恨发泄在源城辰巳身上，每次友鬼来都不敢轻易触碰自己血肉模糊的弟弟，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入睡，再沉默地离开。
一年的第一场雪刚到的时候，友鬼给辰巳带来了一只千纸鹤，折得很拙劣，却让辰巳开心了好久。
友鬼：“我本来是想折99只给你的，但我折到98只的时候，岩生告诉我，只有带着心愿折成的千纸鹤才有用处，所以只有这一个给你了。”
辰巳却很开心：“没关系的兄长，只要是您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两人坐在阴冷的仓库中，看着屋外一片飘落的雪花。大雪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屋外异常安静。
“弟弟。”
“嗯？”
“你喜欢什么花？”
源城辰巳没料到友鬼会问突然问起这个话题，微微一怔，随即温柔地笑着，毫不犹豫地说：“我喜欢兄长喜欢的樱花。”
源城友鬼愣住了，把辰巳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发，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乖孩子，乖孩子。”
近来源城赖朝对辰巳动辄打骂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带着即将解脱的期许与快意，令源城辰巳感到不安，却毫无根据，就这么同友鬼一起，迎来了春天。
那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辰巳后来想起，总觉得也许是上天想要让他们兄弟再多些相处的时间。
山下的樱花开得灿烂，源城友鬼打开了仓库和牢笼的门：“弟弟啊，你之前说过想去看樱花吧？”
辰巳：“啊，是这么说过……怎么了兄长？”
友鬼：“满足弟弟的任性也是兄长的义务吧？现在正是赏樱的季节。”
辰巳：“可是……”
“我带了假发来，”友鬼掏出两顶假发，亲自给辰巳带上，“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没关系哦？”
“那兄长怎么办呢？那可是兄长最喜欢的樱花啊。”
“没关系的，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啊，而且以前也见过了。弟弟从来没见过吧？要好好珍惜哦。”
辰巳踌躇了许久，最终能外出的诱惑大过了一切，与友鬼再三确定过便下了山。两人长着同样的脸，再加上友鬼的病症，竟没有人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怒绽的樱花迷了辰巳的眼，他从未见过这样迷人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