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二十一］

二十一
黑暗在局促的空间里肆虐，微弱的烛火奋力抵抗，却依然抵不过黑暗的掠夺，仿若即将消失的生命，连希望都提供不上。
杨九郎缓缓睁开眼，瞧见的是一片黑暗，脑中混沌，无力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依然漆黑一片。
“你醒了啊……”耳边是陌生的声音，杨九郎皱着眉，寻声侧过头，才发现不远处弱小的光亮。杨九郎张嘴想回答，可身子发沉，喉咙发干，即使漆黑一片，依然觉得天旋地转。
“来，喝点儿水。”
清凉的水滋润了双唇，滑过舌头流入喉咙，久旱逢甘露是何等的舒畅，杨九郎寻着水，撑起了身子接过容器，贪婪地吞咽着，直到喝干了水，才重新倒下，喘着粗气。这一倒下，体内的疼痛佛被水唤醒，浑身上下每一寸都被酸楚侵占，随时出现的刺痛摸不着规律，混合着眩晕，口中酸水直冒，难受得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吞了妖的精元，现在正在你身体里消融，好在你有法器护体，应是伤不了性命，只是会吃些苦……”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杨九郎听出他的话还未说完，却没了声音，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想从黑暗中哪怕看出一点点的轮廓。
“但是……你若撑过去了，恐怕要承受的痛苦会更多……”
杨九郎听着这话，回忆一点一点回来。杨九郎记得，在塔前与一只黑牛妖争斗许久，快要胜利之时，却被人从背后打倒，恍惚间觉得被许多人架起，模模糊糊瞧见国师制住了妖祟，便不省人事。杨九郎害怕，非常害怕。黑暗剥夺了人的视觉，没收了对周围的认知，于是恐惧无限放大，即使是在死人堆中摸爬滚打过的杨九郎也免不了心头的恐慌，他瞧不清的事态的轮廓，就像瞧不见对面的人，他看不清未来的出路，就像看不清置身于何处。
强撑出气力，微微颤抖着声音问了句“妖的……精元……”
“妖的精元为什么在你体内？是想问这个吧？得得，你别说话了，听着都费劲。国师杀了那妖，取了精元让你吞了。嘘！别说话，歇着点儿，我都告诉你。这妖吞下其他妖的精元，修炼得法，便能将那元神化为自己所用，修炼速度倍增。可人不行，普通人人吞了妖的精元要不是被元神所噬被占了身体灵魂，就是同归于尽。国师自铺开法阵以来，就不停尝试解决的方法。”
杨九郎心下发凉，看样子国师看上自己了，为什么呢？身上的仙气？妖气。还是……镯子……
“这里是观星楼，或者说是镇妖楼更贴切些……”
杨九郎继续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心里稍感安慰，好在还有一个为他解惑的同伴，就如同是宽阔江水中的一块浮板，让他得以喘息片刻。听着这人的话，眩晕似乎渐渐停下，身体依然不适，但不至于难熬。
“国师这观星楼，打着观星的名目关押着四方妖物。国师一早就打定了抓妖取精元的主意，步步为营，从当上国师开始，招揽法师，悬挂心脏，都是为了寻求吞噬精元的方法。国师前两年终于寻到了法子，于是布了阵，将都城内外十里八村的妖都抓了，但凡妖力差一点的，尽数被抓，法力高一些的，逃出都城，也就不敢靠近。也是有那一两个傻子，赖着不走，也不知有没有被抓来……抓来…………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