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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亿周九良 章七 (四)我爱你

2023-03-25德云社孟鹤堂周九良堂良良堂 来源:百合文库

“孟鹤堂!我爱你!”
周九良在前,孟鹤堂在后,主持人刚刚介绍完,二人从上场门走出来,就听到下面一个男观众嘹亮浑厚的叫喊,两人也愣住了,场下观众不知是在笑那位男观众热情洋溢的表白还是在笑孟鹤堂周九良呆愣的反应,场面一度非常……好笑。
这是在黑龙江德云社剧场,五队昨天奉献了相声剧【梦想工厂】,现场观众反响十分热烈,孟鹤堂也在观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昨天还只是有观众举着牌子无声地表达爱意,今天就有观众大胆将爱宣之于口了。
周九良站在孟鹤堂左侧身后,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孟鹤堂的表情究竟如何他看得并不真切,但是即便看不见他也知道自己的搭档一定开心坏了,果然就在观众起哄一笑之后孟鹤堂转过头来看着周九良,眼睛里亮晶晶的。
周九良不知道自己脸上露出了什么表情,但是他看到孟鹤堂在看过他之后笑意加深了。其实要区分孟鹤堂是不是发自真心微笑很简单,就看他眼角是不是有笑纹就好了,孟鹤堂是一个爱笑的人,眼角的笑纹很明显,他的眼睛很大,但是笑起来会眯成一条缝,跟周九良很像,有人说这样面相的人待人真诚心地善良,但是周九良笑起来喜欢抿嘴,薄薄的嘴唇弯起来像极了猫咪,而孟鹤堂喜欢咧着嘴笑,在面相学上便又有不同,周九良这样的是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只与最亲密的人分享,身边的人会觉得周九良很和善却无法觉得亲近,而孟鹤堂这样的人会广交朋友,别人也会因为他的真诚而对他坦诚和友善。
就像这一句“我爱你”,这是一句多么沉重的承诺,沉重到在自宋明两朝理学洗礼之后就追求含蓄和内敛的华夏子民甚少将其宣之于口,哪怕是对最亲密的人,而在这个“单盲”的环境下——他们一清二楚地知道孟鹤堂和周九良而孟鹤堂周九良对他们一无所知的环境下,“我爱你”这三个字变得如此轻而易举就可以大声喊出来却也变得如此轻飘飘。
从南京回北京没多久,周九良按照小四建议的,主动找到孟鹤堂说出了自己对于【黄鹤楼】这个作品的一些看法,比如希望捧哏能有更多对节奏的掌控,当然周九良也终于答应孟鹤堂把那段刘备的西皮摇板好好唱,周九良自己也觉得好笑,郭鹤鸣师哥还在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嗓子是老天爷赏饭吃,戏柳儿也好歌柳儿也罢他都能手到擒来,但是那时候不喜欢学唱,跟孟鹤堂的腿子活也都是把作品完成就行不去追求艺术欣赏效果,也从来没有按照京剧课上的要求去唱过,偏偏如今他想通了,但是郭鹤鸣师哥却没机会亲自来看他的表演了。
孟鹤堂当然喜出望外,两人把之前拉下的熬夜这次一口气都补上了,周九良自己也觉得如今完成的作品比去年孟鹤堂湖广会馆专场的那一场,甚至比去年封箱的那一场都要好得多,无论是在故事的叙述,人物的表演还是在翻包袱的节奏上,好像都更从容了。给烧饼和小四检查完作业显然队长也很满意,小四问他使相的风格是不是在模仿杨少华先生,孟鹤堂和烧饼都不以为意,说杨少华先生柳儿不好世人皆知,周九良怎么会模仿他,曹鹤阳和周九良笑而不语,看来有些话题,即便都是说相声的,捧哏跟逗哏之间还是隔着一层。
这让周九良莫名就想起了当初跟他说“要慢一点”的刘鹤春师哥,说到刘鹤春师哥,好像也有很长时间没聚了,上次听刘喆师叔说刘鹤春在南京遇到了“今生所爱”正在热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趁着大家都在后台聊天儿的时候,周九良出去打电话,顺便抽了颗烟,结果刘鹤春电话打了三遍也没接通,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周九良吐出一条长长烟柱,在路灯的暧昧照射下,如同一场梦境。
周九良没来由地又想到了男观众跟孟鹤堂喊的那嗓子“我爱你”。
我爱你,他想起钱钟书给杨绛写的信,“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过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我爱你,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承诺啊,哪怕是来自观众,哪怕观众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孟鹤堂,真的担得起这三个字吗?
他想起几年之前高老师跟他说过,他们有一次跟着师父去美国演出,后台有一位观众之意要给师父跪下,因为那位观众听着师父的相声撑过了化疗,这又是多么沉重的一个道谢?但即便有这样的观众,有时候对师父的相声、对德云社质疑最多,或者引起外界对德云社质疑最多的,不也正是这些观众吗?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观众之于演员同样是如此,他自问有些时候尚且担不起观众的掌声,何况“爱”乎?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当有人嘶心裂肺地喊着“周九良我爱你”,他会不会觉得惶恐?甚至觉得恐惧?观众爱的到底是他的什么?倘若他不知道,那么当有一天观众不再爱他了他又该如何挽回?他该不该挽回?
烟气在鼻腔中打个旋儿并没有吸到肺里,清冽地薄荷乡仿佛充盈着他的整个脑腔,刘鹤春怎么还不接电话?
第二根香烟燃起,烧饼出人意外地出现了。
“哟,老周,这儿呆着呢?”
烧饼也点燃了一根烟,黄鹤楼,味儿重,不是周九良喜欢的类型。
“嘛呢?”烧饼靠着砖墙,本来就不大地眼睛在烟雾后面眯起。
“没什么,在打电话。”周九良声音淡淡的,像极了他抽的薄荷烟。
“我问你,嘛呢!”烧饼的语气有了一些变化,他用后背撑起自己,一下来到周九良跟前,那股辛辣的烟味钻进了周九良鼻腔,太近了,他微微皱了下眉。
烧饼错开脸,长长地吐了一口烟,转过头,看着周九良,夏夜的风也带着一丝粘腻,周九良身上清冽的味道到让人很想靠近,“老周,你最近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已经跟孟哥说开了……”
“哦是吗,你跟孟儿还有事儿呢,有空跟哥聊聊,我是说,你怎么抽上烟了?恋爱啦?”
烧饼的管理哲学周九良不懂,但是显然因为前段时间小四跟他的夜谈,烧饼也有些担心了,好在现在也没事了。
两个“烟友”彼此对视一笑,很多话都不用说出口。
抽完了一根,烧饼瞄了眼他的手机,“打给春子?”
周九良“嗯”了一声。
烧饼抱起双手肩膀靠在墙上,“也是奇怪,我是听栾哥说的,好像春子有阵子没来队里了,他没说别的,但我觉得春子不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啊。”
两个人这会儿当然不知道,恋爱中的人都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那无数有关爱情的作品唱出了人类能有的所有情绪,就像一贯敦厚寡言的刘鹤春也不能免俗,等他们再回到北京,就会知道,刘鹤春,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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