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abo】《怎念风华》第七章·星夜无涯掩情思

星夜无涯掩情思
【唐依】
师叔不在的日子是单调的，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他前年栽的花开了，淡紫色，一簇簇团结在一起，夜间流萤飞舞，如梦如幻。
地处西北内陆的明教，放眼望去，是无边无垠的沙漠，耳边辽远苍凉的风声，雄浑而悲壮。
这里有全天下最美的月色，静谧，明亮，亘古不变，全然不似内地柔和温软，月光笼罩全身，仿佛天地间只剩了自己。
师父的背影，挺拔沉稳，霸气天成。师叔不同，我看到他孑然独立，总会泛起难言的酸涩。一身寂寞，白天有多飞扬洒脱，夜晚就有多孤单冷寂。
他们站在一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画面，两个人，除却苍茫月色，再容不下其他。
“龙鳞虫之者也，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师叔坐在屋顶，倚在师父肩上，歪头看我：“小唐依，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顺着他手指看天，满天繁星，星象隐约可见。他教过我，可此刻我不打算说，于是摇头。他说：“四方皆有七宿，可成一形，东方成龙，西方成虎，南方成鸟，北方成龟。这片，是苍龙七宿。”星星映在师父的漆黑的眼瞳，化成湖泊，隐藏了刀光剑影，柔软了锋锐杀伐。深不见底，静静地，看着欢悦得意的师叔。
我不知道日后师父与师兄指认漫天星宿时，会不会想起师叔。他尚武轻文，不通中原文字，但师叔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
“陆寻，你说，天穹顶端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挂满了星星？”师父点头，诚实地道：“不知。”
师叔笑了，“明教轻功，是可以不借助外力，无限飞的吧？”确实可以，只要内力足够深厚。这是明教的绝技，我不行，但师父能做到。
“你试试，一直向上飞，能不能摸到星星？”师叔忽然来了兴致，目光灼灼。师父对他的突发奇想习以为常，颇为无奈的看他一眼：“天高十万丈，我怎能到？”师叔自己也知道难以实现，不以为意，换了个姿势，在师父腿上躺下来，大约是师父的坐姿让他不够舒适，他自行动手掰平师父的腿。把脑袋搁在师父大腿根，一侧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小腹。我似乎听到师父骤然加重的呼吸，转瞬又平静下来。
“陆寻，我想去天的尽头。”师叔遥望星辰，轻轻的说。
“嗯。”
师叔不言语，我们三人便是沉默的，倒有种奇异的和谐。
他望着星空出神，一阵夜风刮过，带起一阵刺骨凉意。我与师父习惯大漠恶劣的天气，生在苗疆的师叔却不行，纵然内功护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师父感受到了，指尖光芒微动，浮现出一件披风，盖到师叔身上，伸手隔着柔软的雪狐披风搂住了他的身体。
第二天清晨，我照例出门练功，一出门正看到一道黑影直直从天上掉下来，离地十丈左右才看清是师父，他四肢舒展，全然放松。我大惊，慌忙跑上前伸臂接他。然而并不需要，离地七尺时他猛地绷紧身体，旋身一转，稳稳落到我面前。
他的衣衫被汗水浸透，气息不稳，他目不斜视，径直大步往房内走，忽然顿住，“天没有尽头。”
他的声音很轻，疲惫，并且哀伤。
我这才明白，原来师叔睡下后，他真的按照师叔说的，向着夜空，飞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