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若有来生-3

出图的姑娘动作很迅速，不过是演出刚刚结束，那张图已经在微博传播开来。大家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孟哥，到底怎么了。姑娘们都知道孟哥泪窝子浅，可她们从未见过他那样隐忍的痛楚，那是撕心裂肺可束手无措而欲哭无泪却故作坚强。
他眼里没有泪，甚至眼圈都没有红，可他那一瞬的表情，像是整个世界崩塌，堕入脚下裂开的深渊，绝望而无助。
那时候九良在家，他和先生曾经的家。
他没有开灯，指尖的香烟燃着点点的光，时明时灭。他没有换衣服，仍是那身黑色的大褂，在烟雾缭绕的夜色里愈发显得清冷孤傲。他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箱子，那是他要带走的所有东西。他说了，等他收拾好，这里便不再是他的家。
屋里的暖气没有开，已是十一月中旬，冰凉的空气混着烟草气息，刺激着九良的鼻腔和眼眶。他呼出最后一口烟雾，摁灭烟头，顺手从贴身内兜摸出了家门钥匙，放在了桌上俩人前些天刚对好的台本上。那是他们准备在十周年专场上演出的新活，还没来得及打磨，也再不需要打磨了。九良伸手拎起他的箱子，用力间手指上的皮肤绷紧，指骨似乎都要穿透皮肤。开门，关门，下楼，他依然没有回头。
下雪了。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在雪花纷飞中远去，似是毫无留恋，古井无波。
那时孟哥在回家的路上，雪一片一片，纷纷扬扬。
他开着车，看着眼前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决堤。看着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小孩儿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种无助那种绝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些日子小孩儿还在有说有笑的和自己对词，明明前些日子还主动给自己做饭，明明，俩人都做好了准备，在十周年场上正式宣布他们在一起了，怎么，那人，说走就走了呢……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惊醒了他，孟哥这意识到他还在马路中央，而面前的绿灯早已亮起，他却满脸泪痕独自神伤。胡乱擦了把脸，孟哥一脚油门下去，他的车冲破茫茫夜色，他的哽咽隐没在萧瑟风声中，似从未出现过。
顶着寒风回到家，孟哥捏着钥匙站在门前，竟一时有些犹豫。他不敢开门，他怕一开门看到小人儿还在他会忍不住哭着挽留，他怕一开门一片漆黑毫无人气他会心痛到窒息，他怕小孩儿带走了所有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他怕小孩儿转身离开抽走他半个世界的空气。
他不能失去他，可他想让他开心。
钥匙插进门锁，缓缓转动，门开，孟哥愣住，眼泪又抑制不住的落下来。家里没有人，屋里微凉的空气浸着夜色，略显凄凉。可沙发下面那盏隐蔽的小夜灯还亮着，或许是小孩儿离开的时候没注意到吧，那暖黄色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并不算亮，却恰好能照出门口到客厅沙发这一段路。那灯光明明温柔至极，可他的泪却已然决堤。
恍惚间想起，那盏灯还是小孩儿瞒着他买来安好的。记得头一回看到是从湖广下班回家，他本身就容易胡思乱想，茫茫夜色更会让他神经紧绷，就算是牵着小孩儿有力的手掌也不过只是缓和几分。开门，意想中的漆黑一片没有出现，反倒是那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温温柔柔的照亮了进门的路。他记得自己诧异间问小孩儿，小孩儿不过是笑笑“先生，我知道您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