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饺（二）

（在讲《史记》的文学史´_>`）
梁素一路顺着山路上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晃了下来。
今日天气晴好，空气也干净。前几日落的薄雪化得差不多了，土地也湿乎乎的，还未冒头的绿叶似乎也能散发出气息来。梁素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踏进了那栋令人呼吸滞闷的宅邸，现在一出门劈头就是这样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似乎前路通畅了些，梁素就姑且这么顺接着走了下去。
云中站在棵树的荫蔽下，站了一早晨了。
这棵树一人多高，种在一条路径的拐弯的地方，四周也都是杂草树木，虽然光秃秃的都是些枯枝败叶，但四周也都有遮蔽，视野总归不太明朗。
梁素拐弯过来的时候，就吃了这一亏，结果被静立不动的云中吓了一跳。
梁素还是挺喜欢云中这孩子的，十七八的少年年纪。据说是被苏瑾从洪水泛滥后的村庄间的瓦砾间捞出来的----也有人说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以前混在驻扎的编队里混日子，见过不少匹夫无赖，有点本事，功夫不错。跟在苏瑾身边，监督来往的人群的规矩，据说也干过些脏活。平日里又穿着一身黑。总而言之，没人觉得这是个什么吉祥人物。
但梁素不在乎，事在人为，无所谓吉祥不吉祥。某种意义上，他们也都是一路的天涯沦落人。
“在这儿站着干什么？”梁素没惊惶多久，低头边看路边向云中走去。
其实他自己明白的很，云中在苏瑾手底下干活，来路不明。苏瑾一死，他就没了归处。
听到招呼，云中反而吓了一跳。
他抬头瞅见梁素，却低了头，似乎是不敢多看梁素一眼。
梁素走在云中身边，低了头。
如同梁素预料中的一样，云中开了口：“怎么处理了？”
梁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刚才第一次那么近地看见云中的眼睛，黑汪汪的像盈着水一样。他分不清那是本来如此，还是因为自苏瑾死后少年眼里就没褪下去的泪。
“门主下令说把苏瑾姑姑的东西给清干净。”
梁素估计他对什么权利更替也没什么兴趣。
云中猛然回头：“就这样？”
梁素慢悠悠地，不紧不慢地回道：“苏瑾姑姑的出身你知道吧？苏家积了太多仇恨，不举什么仪式，也是为了苏瑾姑姑走得太平。况且苏瑾姑姑权势虽大，但是身居虚位，破了惯例，什么人都能踩在门主头上。”梁素说到这叹了口气，好像刚才那段话花了他多大力气，“而且害了苏瑾姑姑的是那帮叛贼余孽，来路你也清楚，没有办法清干净的。也不能高调招了仇恨。”
梁素想着无所谓再提那些苏瑾姑姑背的命债和以前那些迷人眼目的纷扰之事了。
梁素又叹了口气，道：“大概明天就清干净了，你要是想留个东西做念想，就去看看吧。”
梁素抬眼眺了云中一眼，他本来也没指望云中能听进去多少。
“苏瑾姑姑的尸体还停在地下的冰场里。什么时候入土都不知道。”云中的愤怒毫不掩饰，混在初春陡然料峭的寒风向着梁素扑来。
“不声张也好，让我去为苏瑾姑姑送行。我一介小人罢了，激不起什么风浪。”云中像是在向他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