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亭】化作风化作雨(2)

耳边已经从微风变成刺耳的警笛声，青草的芳香如今却是泥土和血液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嗅觉和神经。
我是个很肤浅的人，我只想躺在摇椅上看着你熟睡的模样。
“佳佳！”
口中的那人满身血迹躺在自己怀里，身体逐渐失去它该有的温度，血和水融在一起，没有一丝留念地流进昏暗的下水道，车灯照在他满是水痕的脸庞，尽管张九泰再怎么呼喊，也无法得到他的回应。
周围嘈杂的人群随着救护车的到来而消退，夜碎了，碎得满地烟飞星散。
手机的铃声将他从回忆里脱离出来，他有些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九泰，晚上有空吗，出来喝点？”尚九熙的声音从手机手传来，带着点别扭的电流声。
“行，那九点Drunken dream见吧，嗯，挂了。”他将电话挂掉，又揣进衣兜里。
Drunken dream是个酒吧，翻译过来是醉梦，那是少数刘筱亭愿意跟他去的酒吧。不同于一般的酒吧，那里很安静，因为地方偏僻所以鲜为人知。
老板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女孩，跟她朋友合伙开了这间酒吧，她有正经工作，白天上班，晚上来唱几首歌，张九泰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坐在聚光灯下，唱的是他最喜欢的往后余生。
那天刘筱亭破例喝了很多，他也早就忘了是几点才回的家，只记得那天，晨曦的曙光是粉红色的，光辉洒落在他爱的人的衣襟上，为棱角分明的脸庞，镀上最美好的迹象。
他起身结账，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才发现已经九点半了。他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说明地址便看向窗外发起了呆。
车窗外的景色如同过电影一样匆忙溜过张九泰的视线，人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店铺上硕大的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家四川人开的饭馆，刘筱亭明明不能吃辣却还是很喜欢去这家店点上一桌四川菜，因为他觉得这家老板说话时的口音很有趣，经常趁着店里不忙跟老板在那儿聊上半个钟头，得到的回报就是多送了几瓶啤酒。
在他走之后张九泰就再没去过这家店，听别人说这家店的老板和家里人回四川了，店铺就租给了别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到了。”
停车的位置不好，他刚下车就差点撞到人，对方打着马虎眼道歉，他也没在意，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的钱包被人偷了，刚想回头去找，想起里面就只几百块钱也就罢了。
一个卖花的游荡铺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张九泰这才想起春天快要过去了，他稍微撒了一眼，挑了一束栀子花。
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
据说栀子结子同心，寄人相思，可如今这相思刘筱亭能收到吗？他苦笑了几声，用手机付了钱就走开了。
他的墓碑并不是很显眼，因为风吹日晒，上面布了一些灰尘，张九泰将花摆放在墓前，伸手摸了摸上面冰冷而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佳佳，我前两天翻到你写的日记了，不是我偷看啊，风吹起来的。”他低头抿嘴笑了笑，又觉得自己自言自语有点像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