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北有朝阳（九十一）

“顾北，你长肉了”。
这是顾北转身后听见的第一句话，而说话的主人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双手插兜，带着即使冬日也笑得如沐春风的双眼。顾北几乎是尖叫着挂断了手机，然后奔向前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而那只香樟树旁的小京巴抬起眼呆呆的看了看顾北，愣了愣之后又继续啃起了骨头。
“好了好了，勒背过气儿了”，陶阳伸出插在裤兜的手轻轻的拍拍顾北的背，顾北这才松开拥抱的双手，退了一步把身前的这位先生看了又看，但迟迟说不出一句话，就是一个劲儿的虚着眼睛傻笑。
“傻乐什么？”
“你怎么会来？！”
老干部以牵手姿势悬在半空的手被顾北看穿了意图，随即迎上了自己的手。扣着手指的两人走到香樟树旁坐下。“没想到，是么？”顾北坐在树下的石板上，一边晃悠着双脚一边连连点头“嗯，有点意外呢”。
“长肉了，中气儿也足了，你看看你刚刚叫得多大声”，说着还不忘捏捏他家姑娘胖了半圈的脸，“连这小狗都不忘瞅你一眼，看上去你比它骨头更具吸引力”，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埋头啃着骨头的狗。开心得昏了头的顾北，也是不恼不顶嘴，就是难得好心情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晃悠着双脚，又不说话。晃悠得累了就蜷起双脚，双手抱着膝盖，头枕着同样有默契不出声的陶阳肩膀，闭着眼睛听着脚边的小京巴依然悉悉索索舔着嘴儿啃着骨头的声音。
直到一阵掺杂冷空气的风吹得顾北睁了眼
“我头上这颗香樟树打我出生那年就在。小时候，每到夏天整个小区院子感觉都被阳光蒸发带出的热气包得火辣辣的，所以我们一群小伙伴总爱吃着冰棍儿来这颗树下躲躲阴。那时候除了冰棍儿的味道，我觉得我整个夏天都是充满香樟的气息。因为调皮而汗哄哄的臭味儿，因为炎热而吃到冰棍的甜味儿和因为习惯逗留而得到的树的香味儿，就是我所有夏季童年时光的全部记忆。所以，陶先生，当初你不用偷偷去问于乐天，我都可以告诉你的，只要你想听”。
陶阳帮顾北捋了捋因为风而吹乱的头发，然后把顾北不经意间搓着的双手放进了自己衣服口袋“你.......乐天和你说的？”
“嗯，在你出差我惹你不高兴那次之后”。身旁的陶先生像想起了什么，勾着嘴角笑了笑，用手一勾顾北的鼻梁“合着你还知道那次你惹我不高兴了啊！”可能是没有掌握好力道的缘故，可能是顾北故意的夸张，捂着鼻子瞎叫唤的顾北惊动了一直埋头舔骨头的小狗。小狗抬起眼睛看了看二人，舔了舔舌头，瞪大个眼睛看看顾北和陶阳又看看自己那块啃得正欢的骨头，然后抖抖身子，咬住了骨头，跑去了栓狗绳能延长最大限度的地方，背着身子重新低下了头。
“看见了么,连那只小狗都怕了你”。
“它只是换了个地方吃狗粮而已”，顾北停下了揉着鼻梁的手说到。
“北，新年快乐”，趁着哈出去的热气和凉凉的风，原本看不见的声音成了肉眼可见的雾团，慢慢升向上空，晕散开来，再消失不见。即使是一小团的烟雾，此刻在顾北眼里也是仙境里起的尘埃，是包含颗粒感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