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梦.乱离(三)[姐弟、暗恋]

五
第二日，傅持按例交接了兵符后连忙带着阿妩与部下立即离开并州城，母亲和家族都在长安中，他不能反，只能逃，才出城门不过十多里路，后面就是烟尘滚滚，傅持知道，那是平宁候派的追兵，他将阿妩护在怀里，低语道：“阿姊，不要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且战且行，早已是人倦马乏，待到葫芦谷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平宁候的兵将们包围住。
将士们绝望的丢下手中的兵器，平宁候得意道：“建威将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肯割爱，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这些年，你们傅氏活的也不容易吧！”。
自从王司马得势到继位，一直视傅氏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傅持几乎在一瞬间握紧了手里的剑，他有种决一死战的冲动，但是阿妩却拉住他不断的摇头，他若是走出军阵，就是送死，阿妩大声道：“傅持，不要忘了你的母亲，她还在长安等你回家”。
回家，这一个词一下让傅持的心一颤，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回家看见过母亲了。
阿妩笑着对他说：“阿弟，世人皆知我是戈阳公主是一回事，而我自己承认又是一回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让我去好吗？”。
明明阿妩是在笑着，可傅持看着却更觉得阿妩是在哭，阿妩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还要来让她因为自己再次受辱吗，傅持扪心自问，怎么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平宁候又从袖中拿出了圣旨宣读，希望阿妩公主能回到长安，皇上一定会善待公主，随即又呵斥，建威将军不遵圣意，应立即解押回京。
这是诬陷，傅持一下就明白了，平宁候先追击而不宣旨，就是为了让自己反抗，一旦反抗就是抗旨，王司马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疑心极重，对于不遵旨的人向来都是一律诛杀的做派。
他无奈的笑：“阿姊，你看见了，这是绝路”。
阿妩却坚定的摇头，猛然拔出他腰间的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对平宁候说道：“侯爷，我只是一卑贱之人，担不得公主的名号，今日且不论我身份真假，我想皇上定然不愿意看见一具尸体”。
傅持连忙阻拦，阿妩却已经在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平宁候却很兴奋的鼓着掌道：“好胆色，放他可以，你只需要在三军面前承认你是戈阳公主，公主的命令，臣哪里有不遵的道理”。
阿妩看着傅持，笑容清浅，宛如年少时，身后的亲卫几乎全都死死的拉着了傅持劝阻道：“将军，慎行！”
傅持只能一边挣扎一边绝望的看着阿妩。
阿妩抛下手中的剑凄然道：“我是戈阳公主刘姒，哀帝**，现在请求侯爷放建威将军一条生路”。
说完后径直的跪在了地上再次道：“刘姒求侯爷放我阿弟一条生路”。
此时阿妩哪里有公主的尊严，分明就是一走投无路的普通女子，傅持看着，一行泪水从眼角滚落。
阿妩临去前为他整理了散乱的鬓发道：“阿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是，没有阿妩，他又怎么能称之为活着呢？
六
平宁候的军队缓缓的撤去，可是傅持瘫在雪地上一点力气都无，他无法去责怪自己的部下逼他做出选择，他们只是想活着，在他们看来，放弃一个女人换取数万人的生死是很值得的，可谁又会去在乎阿妩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