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 二

战火动荡，长发掠过长衫袖，自此，终年陌路
“我最后问你，纵使我身许于你另携万贯家财，你也不移半分心意？”
雕梁画栋的院子里，只有她的抽泣和歇斯底里
“……嗯”
似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可茫茫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楚
“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算我求你！算我求你！”
“……”
他只背身抬头望天，并不答话
“求求你留下来，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我自小没有娘亲，爹爹被那无恶不作之人杀了，如今，你也要走，留我一人在这空宅，你，你，你……”
她拽着他的袖子哭喊，却再换不来他的半分言语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她盯着面前一袭长衫的人，低喃，攥着袖子的手被人松开
他走了，步步离开带起长衫衣角，衣袖上，她攥过的地方皱起，带着星点汗渍染湿的印记
她盯着伴着他走时生花的衣角，直到消失才如梦初醒，他真的离开了……她其实早已想到，可当这一刻真的来到，她才发现，她比想象中的更难过。
她自小母亲过世，父亲经营着一家唱戏的班子，亦是这一方地界的名角儿，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可她父亲收徒挑的紧
他是她父亲外出带回来的孩子，家乡遇了战争父母被人杀害，双双去世，他被护着活了下来，历了太多苦难不显身段，却有一把好嗓子
那年他八岁，她也不过六岁的光景，虽在戏班，可被父亲护的极好，不染世事
青梅竹马，日久生情自是顺理成章
他渐大了，眉目越生越出色，就算是带着髯口，也遮不住那一身少年风采
她念着与他一道，也央着父亲找戏班里的名角儿拜了师学唱旦角儿
十六七的姑娘，随了父母，唱戏扮起来勾人，开了嗓子也是能引人失了魂的主儿
本以为可以永远平静，可战争还是光顾了这个原本安静富饶的地方
战火纷飞的年代，想独自安然是不可能的
她的父亲和师父被抓了，被人逼着唱戏，却因为不愿意拿自己的本事讨好那群人，被杀了
戏班子散了，原本热闹的地方，转瞬间空空荡荡，她本以为种种事情已经快要让她承受不起，却不曾想
父亲葬礼刚刚结束，他和她说，他要走
“去哪儿”
“找个部队”
“部队？”
“嗯，我想给师父，给爹娘报仇”
“那我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配不上你，从来都是，你该许的是个有才有貌的公子，而不是我”
“从来都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公子？我是个从小没娘的人，父亲是个戏子，你要我许给富家公子，许人当妾吗！”
“不，不是……”
“呵，你好狠的心！滚！”
那一晚，刚送走父亲，他们的谈话，不欢而散
她回到房间，辗转许久，相伴着长大，她比谁都清楚，他的决定，可能不会再变
三天，她一直在躲他
第四天，
一早，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