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舞蹈

人类在火焰上舞蹈，舞蹈，直至天明。
“如果要你选择，是在火焰上跳舞还是在刀尖上跳舞，你会选择哪个？”我看着对面盯着棋盘认真思考的阿欢，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欢头也不抬，仔细的盯着棋盘。“怎么？快要输了就找这种无厘头的问题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么？”她一边仔细的落下一子，一边抬头看向我。
“快要输了就耍赖听起来才不像姐姐会做的事呢。你好好想想嘛？”我看着棋盘上大势已去，干脆缠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正常人当然是都不选啊，这种问题还要考虑么？”阿欢不受我影响继续盯着棋盘看着未完的棋局。
“那一定要选一个呢？”我还想继续问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将军”，宣告了我今天第三盘的败局。
“一定要选啊。”阿欢歪着头，“那就选火吧，感觉刀尖一下子就完蛋了诶，火还能支撑一下。干嘛突然说这个啊？”
我已经开始收拾棋盘。阿欢笑眯眯的看着我：“真的不是姐姐输旗之后，编的无厘头问题吗？”
我拿好棋盘，从钱夹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阿欢。“看看这个。”
阿欢接过去，那是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找的，在一片空地上一群人在火焰上舞动，还有一群人围着他们舞动，看样子像是一场狂欢。大概是离得太远了，只能看的到某种轮廓。
“这是什么？”
“你相信外星人么？”我凑过去和她一起看那张照片。
“开什么玩笑呀。”阿欢看着我，就好像我突然长出了触角一样。“这真的不是什么行为艺术，或者是偷拍的恶搞么？怎么可能看的出这就是外星人啊？”
“要听个故事么？”我问她。
“你编出来的骗小孩子的外星人故事吗？”尽管嘴上这么说着，阿欢还是凑了过来，摆出了一副我就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神情。
“有关这张照片的故事。”我缓慢的开口。讲述这个之前发生的奇怪故事。
那个时候，我还在作为一个自由摄影师工作。有一天晚上，一起出行的Tony神秘兮兮的敲响了我的房门。“阿合，给你看个好东西怎么样？”
条件反射的以为是恶劣的搭讪手段，虽然我平时老是吐槽他给自己搞了个发型师一样的名字，但是我还没觉得我们熟悉到这样。
他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轻轻递给我。不是什么高超的拍摄技巧，甚至有点模糊。我差点就要回绝他的时候。
“听听外星人的故事么？”
大概是他当时的表情太过于吸引人。我还是冒着风险把他让了进来。
他指着那张照片，丝毫不介意或者根本没意识到我的局促。“这个，我之前拍的。外星人。这就是为什么之后我开始出来进行自由摄影。”
“你真的确定？可是这根本看不清。”我盯着那张照片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好像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你想象里外星人会怎么样往来地球，坐着巨大的飞船么？”
我点了点头。似乎这是最符合情理的一种了。
“不是。大错特错。”他露出一种高深的笑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个就是，他们往来的工具。”他指着照片。
“什么？”我不明所以。
“火。他们就是通过某种仪式，通过火。”他指着那张照片。“我亲眼看到的，刷的一下，就不见了。”
“真的不是被烧死了？”
“烧死也要留下痕迹的，可是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一瞬间。然后剩下的人就围着火，不停地跳舞跳舞。”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阿欢在我旁边嗤之以鼻。“他真的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么？”
“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后来，他带我去看了。”
“看了什么？”
“火，还有跳舞。”
我继续我的故事。看我实在是不相信，tony打算亲眼带我去看。我不知所以，被他拉着走了出去。这片草原，确实有点像那个照片里的地方。
“我找了很久，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后来我发现自己试试不就好了嘛。”Tony看着我，“我决定试验一下，阿合帮我拍一下怎么样，我打算在火上也跳一次舞。”
“为什么是我？”我似乎忽视了他要做的事多么惊人，开口问道。
“因为你看着就像是相信外星人的家伙啊。”
还来不及反驳，他已经点了火，跳了上去。
“喂！”我叫住他。
“没什么担心的，不行我就下来啦。”
鬼使神差，我居然没有拦着他，认真的在旁边记录了起来。他的舞姿很奇怪，好像是因为太热，不停地小幅度跳跃着。
事情开始超脱控制，他舞动的越来越快，像是某种仪式。我直觉的感受到不对，叫喊他希望他下来。可是Tony就好像被困在火上小小的空间里，怎么也没法脱身。
顾不得那么多，我冲上去一把把他扯了下来。
火焰真的很烫。
我看着他，他跌坐在一旁不停地喘着气。
“为什么不下来？”
他看着我，笑着：“宇宙飞船的话，上去没那么容易下来的。”
的确有什么不对劲，我不愿意承认什么，可是有些东西确实解释不清。那种诡异的献祭一般的氛围。
是，献祭。
我看着Tony，“我也想上去试试看。”
阿欢惊叫道：“你疯了，你真的上去了吗！”
“你还要不要继续听故事了。”我问着，看着她安静了下来。
没错我也上去了，其实在那样温度的炙烤下，人的意识是有点模糊的。就好像最后一场狂欢，不明所以的。最后Tony泼了一盆水。
火熄灭了。
之后我们没再提过那个晚上，那场荒诞的经历。现在我们没再联系过，只剩下那张照片。
“那你现在相信外星人了？”阿欢问我。
我不置可否。反问她：“你相信么？”
她仍然露出那种，我好像长了触角的表情。
“一起去火人节怎么样？”我问阿欢。
“你只是为了这个编了个故事骗我吧。”阿欢看我。“不过当然要去！那个超酷的。”
是吧。超酷的。人们在火焰边起舞，直到天明。